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阿梨第71节(1 / 2)





  胡安和拧着眉毛嘀咕,“他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说了啊……”伙计讪讪笑了笑,“您还点头了呢。”

  胡安和歪头想了想,仍旧不记得,但他也不再纠结,手在裤子上蹭了蹭,准备从染缸上头翻过去。

  院子不大,染缸倒是很多,加上那个庞大的木头轱辘,几乎没留下什么走动的空间。薛延将染缸排列成个半圆形,将轱辘包裹在中间,在靠近大门的位置,所以若是想要进到屋子里去,要么就多走几步路,要么就从缸的上头翻过去。

  那里头满满都是污水,伙计腿短胆子小,老老实实地绕了过去,站在门口等着。

  胡安和却不,他现在心潮澎湃,一身使不完的力气,再想到那会薛延与他说的“闯路论”,不由得有些得意忘形。

  伙计看出他的想法,惊讶道,“二掌柜的,您要爬过来吗?”

  胡安和坚定地点点头,他把那匹宝贝布小心翼翼地攥在手里,而后将衣摆掖进裤腰里,攀着缸的边缘就要往上爬。

  伙计说,“……您这又是何苦呢?”

  胡安和没有薛延那样的好体魄,再加上连日来没日没夜地弄这件事,他脚步早就有点发虚。齐腰高的水缸,对那些脚力好些的人来说,一跳就可以过去,但对于胡安和来说,还是有些困难。

  伙计的神情从最开始的不解,到被他的毅力所打动而叹服,胡安和有些享受这种带些崇拜的注视。

  过了差不多半盏茶时间,他终于歪歪扭扭站在了水缸上面,准备换个姿势再潇洒跳下去。

  然后就在最后的那一瞬间,胡安和却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阵踢腾的声音,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冲过来了,地动山摇。他停下动作,歪头往门口看,但是由于视野受限,只能瞧见那扇朱红的门。

  胡安和玩得兴起,觉得许是谁家的牲畜跑出来了几只,并没在意,他一手将红布夹在腋下,另一手握拳前后摆动了几次,提起一口气就准备跳下去,忽看见伙计几乎扭曲了的脸。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胡安和觉得自己那口憋在嗓子眼的气就要吐不出来了。

  他无奈问,“你怎么了啊?”

  伙计说,“二掌柜的,牛,牛,牛!”

  胡安和点点头,“我知道。”

  伙计一脸绝望,急的快要跳起来,伸手就去拽胡安和的袖子,“二掌柜的,真牛啊!”

  胡安和踉跄一下,手还往回缩,抗拒着,他在心里纳闷,这小伙计今个怎么这个奇奇怪怪的?

  但他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腰后忽然传来一股大力,伴随着极为尖锐的疼痛,胡安和瞪大双眸,胳膊无力地在空中挥舞了两下,随后扑通一声落入了水中。

  染缸里是茜草与明矾制出的红色,冰冷刺骨,还散发着股难以言说的苦涩味道,胡安和伸手抹了把脸,茫然看向前方,泪眼氤氲中对上一张土黄色、鼻孔还在往外喷着气的牛脸。

  他不敢相信,还以为自己看花了,颤抖着伸手去摸了摸人家的鼻环,黄牛被痒的晃了晃脑袋,一双眼里火气更胜,鼻孔里吐出的灼热气体熏得胡安和眯起眼。

  他这次是真的相信了危险就在眼前了,但是手脚无力,想动都动不得,偏偏伙计在身后跳着脚喊,“二掌柜的,我说外头来了牛,真牛啊!”

  黄牛受惊,蹄子往后退了几步,脑袋低垂,两个喘息后,哞叫着冲过来。

  胡安和浑身一个激灵,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硬生生在牛角距离水缸还有两寸的时候跳了出去,连滚带爬地扑进屋里。伙计哆嗦着手把门关好,嘭的一声后,硕大一只牛眼贴上了窗纸,不死心地偏头蹭了蹭。

  伙计手握着门栓,腿软地坐下去,都快哭了。

  胡安和问,“它为什么追我?”

  伙计带着哭腔道,“谁让你抱着一匹红布的。”

  胡安和哑然,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缓了好一会,又问,“它走了吗?”

  伙计沾了点唾沫捅开窗纸,看了看外头来回踱步的牛,摇头道,“没有。”

  胡安和“嘶”了声,“这牛谁家的!”

  伙计也顾不上什么礼仪尊卑了,回呛回去,“我怎么知道!”

  “……”胡安和沉默下来,他被冻得直打哆嗦,后腰位置还一阵赛过一阵的痛,整个人生不如死。他盘腿在地上坐了一会,本愁眉苦脸,可想到什么,忽然心弦一振,猛地跳了起来,推门就要往外跑,“薛延还在外面,他要是回来了可怎么办?”

  闻言,伙计也被吓了一跳,但他理智仍在,忙拽住胡安和的后衣摆往后拉,“二掌柜的,但你现在出去也没用啊!再说了,你刚在染缸里弄了一身红,要是再被那牛顶一下,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两人推推搡搡之际,外头忽然传来道陌生的呵斥,“偷牛贼,你给我站住!”

  胡安和一愣,赶紧将门推开去瞧,薛延正站在院中央,离那头狂躁的黄牛三步远。大门口是黑压压十几个人,打头的那个一身青布长衣,气势汹汹指着薛延,“竟然敢偷我的牛,快点跟我去官府!”

  第102章 章一百零二

  薛延手里还拎着一壶酒和几包菜, 他看着满地的污水, 还有那头懒洋洋踱步的牛,再回头瞧了瞧那群凶神恶煞的人,差不多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下一瞬, 胡安和喘着粗气推门出来, 大声道,“你眼睛瞎吗?这一片狼藉你瞧不见?是你的牛, 莫名其妙闯进了我的院子, 撞了我,现在还要报官?你脑子里是不是混进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胡安和是个文人, 虽然现在沾了一身的铜臭气,但说到底也还是个温文儒雅的性子,像今日这样怒气冲冲地反驳斥责,实在是少见。

  薛延若无其事地将手里的酒菜都拿到屋里去, 又洗了个手,这才再出门。

  外头, 那个青衫男子正与胡安和吵得不可开交,伙计在一旁劝架,他似是认识那些人,挤眉弄眼地要胡安和少说两句。薛延觉得意外,他舔舔唇, 看向门口的男子,上下打量一番,一身金贵的衣裳料子, 看着就像个富家少爷。

  少爷身后的那群人面无表情站着,有的棍子上还钉着铁钉,其中两人紧紧将他护在身后。薛延相信,若是胡安和把动嘴改成了动手,那些人下一刻就敢扑上来。

  吵下去是不会有结果的,薛延掸了掸衣摆,最终还是走下去,将就要脸贴脸对骂的两个人分开。

  从这就可以看出来,那人不是个太暴躁的性子,他不讲理,但是很惜命,能吵的赢就不要打。

  薛延问,“兄台贵姓?”

  少爷还没开口,便就有另一个人站出来,中气十足道,“这是我们罗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