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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卷全(1 / 2)



序章



一个男人走在夜晚的街道上。



男人既不是体面的绅士,也不是冷酷的杀手。



总之,这是个“一无所有”的男人。



甭说没有钱,他手上空无一物,连个布袋或皮包都没有。至于衣服呢——穿倒是有穿,不过要是冠上“衣服”的头衔,那摊破布恐怕会不好意思吧。脚上是一双左右不同,已经磨得就要见底的烂凉鞋。



没有工作、没有家、无处可去,他只是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



他只是一个脏兮兮的流浪汉。



对于这个流浪汉来说,现在是几点钟根本不重要。虽然现在并不太晚,但是再不找点事做的话,那今晚恐怕会很难打发过去。



现在走的这条路,是一条行人非常稀少又没有什么灯光的路。对他来说虽然无处可去,但还是必须得在路上走着,因为不找些东西填填肚子是不行了。



眼前是一栋高大的建筑物,旁边的停车场的入口处,有个“往大厅”的告示牌。



这里是大楼的后巷之类的地方吧。大厅——不像是会有什么吃的东西的地方。



而且,已经打烊了吗?半个人也不见,安静得要命。



他要找的可不是这种地方。最好是有许多店面——拉面啦、乌龙面啦、天妇罗……诸如此类的小吃街。



流浪汉正想拍拍屁股走过去,忽然发觉身旁有人,不禁吃了一惊。



但是,已经被酒精浸乏了的身体倒是一点反应也没。



还是个少年。不,或许应该称作“孩子”比较合适吧,大概七、八岁左右,戴着一副和脸不相称的眼镜。



我从前也曾经那么年轻呐,流浪汉一时不禁感伤了起来。



这年头的年轻人胆子的确大。想我当年这么大的时候,现在应该早就在被窝里了吧,老爸老妈……现在倒是没人管了。



流浪汉打了一个酒嗝,会了会神又看了那个小少年一眼,同时,那个小少年也注意着流浪汉,镜片后的双眼中闪着诧异的目光。



眼前的这位令人有些疑问的小男孩,一副小学生的打扮。他穿着普通小学校服,两手插在口袋里,背后立着一块电动滑板靠在墙旁的电线杆上。



这位少年,当然就是我们的主角——江户川柯南。



柯南瞥见了流浪汉,似乎也吃了一惊,但明白没有什么事便移开了视线——



偏僻的小巷本不会有人路过的,的确是个好地方。没想竟然有流浪汉路过,但愿他不要出声才好。如果任务被曝光了,那叫我的脸往哪放啊。可恶的毛利叔叔!



“在等女朋友啊?小鬼!哈哈……”



看来本来想出言讽刺几句的,可是肚子饿扁了,连开口的力气也没有。对于他这个流浪汉来说,处于这种饥饿状态已经好久了。



柯南漠然的脸上微微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变动,犹豫了一下后慢慢地从挂在滑板上的纸袋里拿出一个纸包,摊开来,里头是香喷喷的汉堡。想吃,却又犹豫着没有动口。他察觉到一旁的流浪汉正目不转睛死盯着汉堡。



“要吃吗?”柯南把纸包递了过去。



“这,可以吗?”流浪汉不好意思挤出了嘶哑的声音。



“我现在没食欲。拿去吧。”



汉堡从柯南的手上消失之后,眨眼间就进了流浪汉的胃里。



“多谢啦。”



流浪汉多少有了一点力气地说道:“你在等什么人吗?”



“嗯?嗯。”



柯南向旁边那栋建筑物望去。



“但是……如果是在等女朋友的话……哈哈,不太像嘛,小了一点吧。这小鬼!哈哈……”



我以前也谈过恋爱哇,流浪汉不禁想到:只不过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对方是怎样的女人,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对啦,恋爱这种事一点也不有趣,招来的尽是痛苦与无奈——只有这点还记得清清楚楚。



“待在这里会有危险哦。”



“危险?什么危险啊!?”



“嗯,那边马上就……”



柯南话才说到一半,几个人影从大楼里出现了。



“来了!”



话音刚落,没等流浪汉有何反应,柯南抓起安全帽就往头上戴去。顺便踢倒倚在电线杆上的电动滑板,跳上去发动了引擎,一股强烈的气旋带着噪音从滑板后座的引擎中喷射出来。



“这是在干嘛?”



走出来的是一个穿着纯白色洋装(裙摆宽得像朵大花)的女孩和三个男子。一行人匆匆忙忙钻进停车场里的车,一上车就立刻启动了。



本来就有司机等在车里头吧。车子转了个圈开出停车场,飞快经过柯南和流浪汉面前的小巷。



一会儿后,柯南的电动喷气式滑板也尾随着奔驰而去。



“谢谢啦。”流浪汉开口说道,不过大概已经听不见了吧。



可是,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流浪汉一边缓步踱出,一边还盯着柯南和那部车离开的方向,显出好奇和不可思议的表情。



就在这时,流浪汉突然感觉到有什么奇怪的声音正在逐渐接近,连忙回头。



“笃笃笃……”像是地动山摇似的声响,夹杂着哇哇哇的叫声。



这是什么?



愣在原地的流浪汉不解地睁大双眼——大批大批的少年少女从街角冲了过来——有几十人吧——不,有好几百人!



连眨眼的时间都没有,路上一下子就挤满了飞驰而来的人潮。不,应该说是排山倒海而来。怎么了,战争吗?



“在那边!那部车!”



“呀——哇——”一波又一波难以相信是人类发出来的喊叫声,汇集成巨大的声墙迎面冲撞而来。



这可不是玩的耶,流浪汉想到:还是躲到旁边为妙。



可是已经太迟啦。这个念头才闪过脑海,流浪汉已经被少年少女形成的汹涌人潮吞没了。



被一撞之下昏头转向的流浪汉不禁慌了手脚,过了好一会儿,意识中好不容易才有了“危险”的反应,便一鼓作气地想挺起身来。



就在这时却不知被谁绊倒了——总之这下一来眼前全是一双双的腿,别的什么也看不见了。



流浪汉被左踩一脚、右踢一下的,不禁惨叫连连。



又有一个胖子绊了一跤,一屁股坐到流浪汉身上,流浪汉连呻吟也发不出来了。



“哇呀——叭哒——”接二连三地有人跟着叠了上去。



意识逐渐不清的流浪汉在迷糊之余,脑子里不禁想着夹了一层又一层的火腿蔬菜三明治……



***************************************



车子稍微放慢了速度。



“今天算是成功啦。”枯堂隆宏说道。



他一说完便大大地喘了一口气。从大厅的出口一路跑到车上,可把他累挎了。说来都因为已经四十又七的缘故,还有那虽然从早忙到晚却始终居高不下的七十公斤体重。枯堂隆宏是冲野洋子的经纪人,以前曾让同一公司的山岸荣一代理过一段时间,不过现在又转回来了。



“可是,这招也只能用一次哪。”开口的是坐在副驾驶座的另一个男人。



“反正明天的事,明天再想吧!”枯堂耸耸肩膀。



“有个法子值得一试哟!”坐在后座左边的“主人”说话了。



“什么法子啊?”枯堂问道。



这当然不是认真询问的口气,只是如果不问的话会惹她不高兴罢了。



“跟观众一起从大门口出去哇!”



“这法子不坏嘛。不过要是露出破绽,恐怕就有生命的危险喽。”枯堂笑着说。



“主人”没有再分辩什么,把视线转向了窗外。她的额头上还有着未干的汗水,在黑暗中闪闪发光。



好多汗呐,川濑夏子想到:公寓里的浴室有没有打扫干净呢?出门的时候应该有检查过才对,可是一旦回想起来却又没有什么把握,愈回忆愈觉得想不起来了。



没办法,这就是夏子天生的性格。



川濑夏子可不是偶像明星——偶像本人坐在后座的正中间。



那个流浪汉以为看到的是“三个男子”,事实上是因为夏子身穿夹克牛仔裤,头发也剪得比男人还短的缘故。而且,夏子原本就是一副男儿体格,肩膀又宽又阔。



川濑夏子今天十九岁,是这位偶像的助理。



偶像不知何时打起盹儿来了。



这会儿在日本,只要偶尔看看电视,或者注意一下电车里张贴的杂志广告,大概没有不认得这张脸的。



就算是完全分不清她跟其他偶像明星的长相有什么差别的中年欧吉桑们,多少也记得她的名字。



冲野洋子——就是这个偶像的名字。听起来像是艺名,不过却是如假包换的本名。



十七岁。再过不到一个月就十八岁了……



“好不容易明天可以休息休息啦!”



坐在副驾驶座的男人说。虽然他比枯堂年轻许多,头顶却已经秃了一大块。



冲野洋子没有回答。



“好像睡着了。”枯堂悄悄地把手探过去看了看。



“是吗?不过,夏子。记得提醒洋子一定要好好先洗个澡哟。”



“是。”夏子说道。



夏子清楚得很:就算不说,洋子也会去洗的。



毕竟,如果说到洋子的喜好,恐怕没有别的事可以比得上洗澡了。



夏子已经在洋子身边当了两年助理了。开始的时候,洋子还只是个刚闯出一点名气的新人。那时夏子的工作并没有现在这么忙,趁着洋子不用演出的日子,也可以有足够的休息。现在呢,在这之前的上一次休假是什么时候呢?根本想不起来了。



“真的睡着啦。”



夏子听见洋子发出轻轻的鼾声,说道。



究竟是因为不想说话故意装睡呢?还是真的见周公去了呢?积年累月和洋子生活在一起的夏子一看就知。



“奇了,这个礼拜有这么忙吗?”坐在副驾驶座的男人说道。



夏子非常讨厌这个男人。总归一句话,这个人就是所谓的“老油条”,此人名叫西尾,是洋子所属演艺经纪公司的常务。



跟社长那种“挺着大肚子的传统好好先生”形象恰成对比,西尾是精打细算的标准势利鬼。在他的眼里,公司旗下的艺人们不过是一台台印钞机罢了。



“可是,即使是一直坐在车子里,从东到西、从西又到东的也很累的。”夏子说道。



洋子平均睡眠时间是四小时——而且这还包括在车子和飞机上的假寐在内。这个礼拜由于到处赶场的缘故,也只剩下这一点假寐的时间了。



“明天可以让她好好睡一天嘛。”经纪人枯堂轻松愉快地说。



“喂,睡太多的话,反而会更累哪。”西尾说道。



总之,这家伙就是那种不挑别人的毛病就不爽快的人。



“好像后天一大早就有工作,对不对?”枯堂拿出记事本,打开车里的小灯。



“是你自己摆不平的,能怪别人吗?”



“知道啦。八点钟,TBS是吗……那我六点半去接你们。”



“我会记住的。”夏子说。



“嗯。”枯堂点了点头,“真是多亏你了,帮了我们不少的忙。”



“这个嘛,不用了……嗯,请原谅,司机先生——”夏子开口说道:“请稍微加快一下速度。”



“好的……”



“请你再放慢下来。”夏子说。



“怎么回事啊?”西尾回过头来。



“我看。不过不错!”夏子说:“有人在跟踪我们。”



夏子从刚才就注意到了有一个微小的身影在后视镜中若隐若现,一直跟在车子后面。



是摩托车吗?不,应该说是那种很少有的电动滑板吧。虽然看起来像是自然地走在同一条路上的样子,但彼此的距离却一直没有改变。



枯堂也转头向后看去。



“是那个小孩吗?戴着安全帽看不见脸。”



“就是他。从刚刚就一直跟在我们后头。”



“你真不简单,居然留意到这种事……”



枯堂的与其说是佩服,不如说是吃了惊比较恰当。



“哪这么容易就让你盯到!”西尾倒是乐意得很的样子:“司机,把那家伙甩掉!”



“知道了。”



“咻”地一声,车子风驰电掣地往前直直冲去,夏子回头一看,后面那只电动滑板愈离愈远,终于完全看不见了。



“没事啦!”枯堂喘了一大口气。“真是的,天底下就是有这种闲人,竟然连小孩子都出动了……”



“哼呵!多亏有这种人,洋子的唱片才会销售得这么好啊。”西尾猛然横插一句,说道:“好啦,靠边一下,我要在前头路口下车。”



“怎么,还要回公司吗?”



“要商量海报的事情,约了设计师见面。”



“那我也下车好了,我要到饭店去一趟。”枯堂说着回过头,又接着对夏子说:“接下来都可以应付了吧?”



“嗯,请放心。”



夏子反而是松了一口气。暂且不提枯堂,跟西尾在一起这么久,人都觉得快要窒息了。



西尾和枯堂下去之后,车里似乎一下子宽敞了许多。



车子再度开动向前走去。



洋子迷迷糊糊地说道:“到家了吗?”



“还没,你继续睡吧。”



“嗯……”



洋子马上就又睡着了,身体往夏子依偎了过去,夏子轻轻地让洋子的头枕在自己的膝上。



开到公寓还得要三十分钟。



“司机先生,请慢慢开没关系。”夏子说道。



川濑夏子原来并不是因为对演艺圈心怀憧憬,才进入这个世界的。



姑且不论对演戏有没有兴趣,只要照照镜子就知道,镜里的那张脸与“明星”、“偶像”等头衔是一概无缘的。



夏子原先的志愿是当护士。话说回来,现在做的虽然也是同样性质的工作,却从来没有想过照顾的对象会是个大明星。



独自从九州来到东京的夏子,在意外得知自己原本预定的就职公司居然在前一天宣布倒闭时,其有如焦雷轰顶。后来,透过一个国中同学的介绍,夏子到某家电视公司去打听门路,在那里见到了枯堂。



“愿不愿意当新人的助理呢?”



当初并没有一直做下去的打算,想说靠上护士学校就把这份工作辞了。但是由于周围的环境变化出乎意料,这个工作就一路做了下来。



夏子望着樱唇微张,正在熟睡中的洋子——躺在那儿的,并不是沐浴在灯光下载歌载舞的偶像冲野洋子,而只是个普通的十七岁少女罢了。



“辛苦您了。洋子小姐,起来啦!”



给轻轻地摇了一摇,洋子睁开了眼睛。



“嗯,到家了?”



“到家了。来吧,赶快洗个澡好上床睡觉。”



“哦……”洋子坐起身来,打了个大呵欠。



她们俩住在公寓的最顶楼,八楼。门口刻意不挂上名牌。



这里是市中心的房子,一般领死薪水的上班族根本住不起,也很少碰到其他住户。



“清醒过来了吗?”夏子打开灯说道。



“嗯,差不多……”洋子说着忍不住又伸了个懒腰。



“要吃什么?等会儿我去买。”



“唔……不要太油的东西,茶泡饭也可以。”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在外头每天不是鳗鱼便当就是猪排饭,腻都腻死了。



“那,要买冷冻的调理包白饭吗?”



“嗯,只要海苔配茶就好,我想吃清爽一点。”



“没问题,我马上去买。那么就好好洗个够吧。”



“我会足足洗一小时哟。”



洋子说着嫣然一笑。



似乎已经完全清醒了,洋子的脸上露出了那俘获千万人心的可爱笑容。



“我先去帮你放水!”夏子说着就要往浴室走。



“不用啦,我自己来。”洋子阻止道:“放完水再买东西,太花时间了嘛。”



“哦?那,换洗的衣服放在跟平常一样的地方。”



“嗯,知道啦。”



洋子点了点头。



夏子带着钱包走出了屋子。锁上门,往电梯走了过去。



因为住在这种地方的关系,附近就有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级市场,到半夜都生意兴隆。



“顺便买点零食明天吃吧……”



下到一楼的大厅,夏子朝熟识的管理员打了个招呼:“晚安!”



说着走了出去。



外头正刮着点风。



虽然算不上冷,夏子还是加快了脚步,她没有注意到公寓对面小巷子阴影中闪过一个小小的身影。



夏子急急迈开脚步逐渐远去的情形,冲野洋子都透过窗帘的缝隙看在眼里。



洋子往玄关走去,下了门锁,才又回到起居室。



套上运动衫和裙子之后,洋子喘了一口大气,接着走进隔壁的房间,打开灯光,这是洋子的卧室。



这儿一向都由夏子整理得窗明几净,是个跟十七岁女孩很配的可爱房间。



屋里跟歌星的身份相符的,除了一台竖式钢琴之外,还有一台盘式磁带录放音机,两个喇叭分别放在床头的两侧。



洋子往书柜底下一蹲,找出了一盘磁带。她熟练地把带子装上机器,打开扩大机的电源,调高音量,接着喇叭传出了一阵微弱的嗡声。



按下放音键之后,喇叭发出了轰轰然的磁带噪音。洋子把音量略微调低了一点。



低沉的弦乐声在房间里逐渐扩散。



不一会儿,木管乐器奏出了哀愁的旋律,洋子悄悄地掀起了琴盖,坐在钢琴的前面。



在有如涟漪般荡漾开来的弦乐伴奏之下,洋子的手指开始随着木管的音符起伏变幻。



稚气与天真从洋子的脸上消退了,她紧闭着双眼,只用右手弹奏的表情,有一股与年龄毫不相称的成熟。



过了好一会儿,洋子停下了动作。



她站起身来,往录放音机走去,按下停止键,然后回转到开头,于是,盘带又和方才一样从头放起。



但,这一次洋子没有坐到钢琴前面。她走到房间的正中间,挺直了身子站着,两手合握在胸前。



下颚稍微收缩了些,洋子轻轻地闭上双眼。



木管的旋律开始缓缓流泄在空气中,洋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第1章明星之血(1)



“柯南,该起来啦!”



耳边传来这样的呼唤声——



干什么嘛,难得好梦正酣……——



再多睡一下会怎么样嘛?小兰。



“柯南!”



柯南一骨碌抬起头来——



哇,好痛。



这个当然,任谁趴在桌上睡一夜都会头痛的——



刚刚是在做梦吗?



“柯南你还还好?昨晚几点回来的?”小兰低下腰从门外探入头问道。



“嗯……两、三点吧……小兰姐姐,不许看!”



一边说着,柯南一边从桌子上摸起眼镜迅速转头准备戴上。可是由于一个晚上脖子僵硬住了,半天才将眼镜戴上。



“不看就不看。呵呵,柯南的小秘密猜也能猜得到。”



小兰笑着缩回了脑袋,掩上了门——



嚓秘密?哼,要是都让你猜到那可真就天下大乱了。



“两、三点呐。回来这么晚,希望今天柯南上学去不会出洋相。”



“今天?今天礼拜六不是吗?”



“呀,是啊。我忘了呢。”小兰在门外做鬼脸一样吐了下舌头:“柯南好了吗?姐姐要进来了。”



“好,一会儿就好了。”



柯南努力扭扭脖子,拖着还没有反应过来的身体将房门打开:“小兰姐姐,早。”



“早?还早呐,都十一点了。要是平时大家都放午课喽。”



“十一点了?你都知道,那小兰姐姐还不早一点叫我……脖子好酸,手也僵硬了。”柯南运了运头,接着说:“有东西吃吗?”



“才刚刚睡醒就有这么好的胃口呀?”



小兰用手指着柯南的额头摇了摇,将手中洗完整齐的柯南的衣物放下:“马上就要吃午饭啦,快准备吧。”



“是,好。”



“那昨天柯南这么晚回来,有什么发现了吗?”



小兰帮忙柯南脱下身上的脏外套。



“昨天?”



“柯南有捕捉到吧,很让人期待哦。”



说着小兰拿着柯南换下的衣服走了出去。



柯南使劲晃了晃脑袋——



啊,混帐!



一副小型耳机落在桌上。柯南拾起随身听一看,里头的卡带已经转到尽头,自动切掉了——



大概一边听着,一边就睡着了。



“这么说,那不是梦喽?”柯南喃喃自语道。



按下回转键,从头再听一次吧。



在等待卡带卷回原位的时间里,柯南走到浴室去洗漱。



“啊,好困!”



用这种姿势睡了一整夜,真是不头痛才怪。



“毛巾,毛巾在哪里?”



手伸出去东摸西摸了半天,忽然咻地一声,毛巾自动落到了手上。



“嗯?”



柯南三两下匆匆擦完脸,连忙回头一看。



“怎么,又是小兰姐姐啊。”



“真没礼貌呢。至少也该说声谢谢吧!”



小兰姐姐正抱着胳膊站在镜子中看着柯南。



“真搞不懂,为什么每次柯南都不肯拿下眼镜谈话呢?”



而面对小兰的疑问,对着镜子擦眼镜的柯南不由得一身紧张,不过这倒好,浑身的麻痹暂时解除了。



“因为这可以更清楚的欣赏漂亮的小兰姐姐啊?”



转过身,戴着眼镜又戴着一身冷汗的柯南向小兰展出灿烂的微笑和一口白牙——刷过了。



“更清楚的欣赏漂亮的小兰姐姐?”



“……”



“这又是爸爸教你的?”



小兰露出一脸的不信任,冷冷的看着又重新开始僵硬的柯南。



“嗯,当然还有阿笠博士。”



“哼!我几知道柯南会这么说的。柯南,你记着:在别的‘姐姐’面前不要这么花言巧语哦?”小兰终于憋不住露出了笑容,“快来跟姐姐说昨天发生的事,在外面等你。柯南还真滑头。”



“……呵呵。”



柯南回过头,冷冷的或许该说是僵硬的看向镜中的自己,默默垂下头咧嘴一笑——



阿笠博士怎么会知道这些,毛利叔叔那就更别谈了。这当然是跟我老爸学的——



老爸每次对付老妈用这招最管用。



把毛巾朝架子上一搁,柯南走向自己房间。



***************************************



“昨天晚上,一定有什么收获吧?”



“嗯……啊!对了!”柯南抬手指向书桌旁的随身听。“我得到的都录在那个随身听里了。”



“里头有什么?”



小兰停下整理书桌,立刻发现了随身听,“是洋子与她情人的密语吗?是哪位演员,还是歌手?”



“呃!”柯南一脸受不了的表情——



真受不了!怎么小兰也像园子一样对明星的绯闻那么感兴趣呢?——



如果小兰拿去给园子听的话……——



难道我真是狗仔队吗?这次到底在干嘛啊!



“洋子的歌,我录的哦。”柯南说。



小兰捧着随身听猛瞧,好像用看就可以知道卡带的内容一样,“录了哪些歌?”



“我不知道。”



“柯南真差劲!洋子的专辑我家不是每一张都有吗?”



“那个啊……”柯南摆摆手做出无奈的神情。“都是些毛利叔叔的极品收藏。平时都锁得很好,难得见到,即使是毛利叔叔拿出专辑向他的朋友们炫耀时,也会把我远远地支开,这次好像全部都带走了耶!”



“是……就是!平时连我都不让动呢!!真让人不甘心!”小兰愤怒地睁大了眼睛,握起了拳头。“说起来,每次都是向我‘圈钱’买的呢!说好要还的!嗯,真讨厌!“



“对了!”小兰像想到了什么猛然将脸凑近柯南,鼻尖顶着鼻尖说道:“说起来就让人烦心,这次又让他惹得祸自己却跑去逍遥快活了!等爸爸回来我们一定不能放过他!!!”“毛利叔叔一点也不顾及侦探的荣誉、声望和尊严,真是不可原谅!!”



“等爸爸回来不给他饭吃!”



“好。”



“没有啤酒喝!”



“嗯。”



“没有零用钱!!!”



“哈。”



“没有干净衣服穿!”



“……”



“洗一个月碗,拖一个月地板,衣服、棉被、桌布……所有的一切都要归爸爸来打扫!!!”小兰边说边掐指头算着,低下头看着柯南问道:“柯南看怎么样?”



“一点也不过分呢。”



“好!那就这么办!!必要的惩罚决!柯南可不能为爸爸开脱哦?”



“哈哈……”——



那当然了——



看来这次毛利叔叔得要吃苦头了——



也不知道他那里情况怎么样了。



***************************************



在将这次的事件全盘托出之前,对于事件的发生,我们不得不提到此次事件两位始作俑者。



不用问,这里一定包括我们的一位重要人物。



那就是我们熟悉的“名侦探”毛利小五郎——



在不久前的某个夜晚,一位自称是毛利小五郎大学的同校校友的青年男人(现称:怪人)敲开了毛利侦探事务所的门。



小五郎“亲切”会见了在他记忆中根本不存在的人,并且后来好像在某些问题上达成了共识——秘密调查偶像明星冲野洋子的日常行踪。



至于冲野洋子的这个“日常行踪”当然包括:和某某人约会,和某某有绯闻传出啦。洋子谜一般的过去(明星的过去都像谜一般吧),未来有什么发展可能转头哪家公司啦,洋子吃些什么、穿些什么、爱好什么……总之,只要洋子的隐私,一切照单全收。



起初对于这种委托,小五郎出于对冲野洋子人格的“尊敬”(爱慕)和自己名侦探身份的考虑,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对于他来说,毕竟是自己所钟爱的女明星,如此去骚扰人家实在是有损自己的高大、光辉的形象。



但是到了第二天,柯南他们醒来后就发现小五郎的办公桌上多了张数目一般的支票和一封信。



不过,支票上签署的金额也只不过是普通上班族三个月的工资左右。



“请醒一醒!爸爸。”



小兰摇醒整晚趴在办公椅上宿醉未醒的小五郎。“桌上有封信呐,还有张支票。是那个人留下的吗?”



“那……人?那人是谁?”小五郎一脸惺忪,边打呵气边问,“今天有人来过吗?”



“是昨晚那位先生啦!他是什么时候走的?”



“哦,昨晚。我想起来了,昨晚……”



但是这位“名侦探”大叔却根本不记得那位“怪人”仁兄何时离开的。



“那个顽固又死皮赖脸的家伙,走的时候连招呼都不打。看来我的学长学弟都混得不怎么样嘛。”



小五郎清醒后打开了那只信封。



没看到小五郎不看时还在犯晕,一看却是越来越兴奋,最后竟很自然地把那张不起眼的支票收入了自己的腰包,等于宣告接下了这次委托。



柯南和小兰当然是极力反对接下这种不道德的委托。



可是,小五郎却是一副信心十足、志得意满的样子,三言两语就把柯南和小兰打发了。



“小孩子家懂什么,这也是一件很有意义的工作啊!”



“可是……”柯南和小兰同时争辩。



“没有什么可‘可是’的,我决定接下了!”



争辩归争辩,可是小五郎的信心却根本无法动摇。到最后柯南和小兰连那张信纸中写了什么都没看见。



没想到“名侦探”高大、光辉的形象就由于这么一封信被毁掉了。



通过柯南那天夜里的观察,那个委托人也并没有令人印象深刻的地方。



年纪大约在二十五岁到三十岁之间,像一个普通公司里的文员。体态消瘦、衣着普通,带着一副廉价的眼镜。对待小五郎很有礼貌。看他行走、做事都是那种谨小慎微的那种人。



“柯南,你说那‘怪人’会不会是冲野洋子的仇人或是变态色魔啊?”小兰带着充满焦虑的声音问柯南,“正常的人会将女明星的隐私打探得这么清楚吗?”



“因该不会是这样。毛利叔叔是看了信后才决定接下委托的。”



“那又怎么样呢?”



“如果信上有什么过激的要求或企图,毛利叔叔也不见得会答应将委托接下来吧。”



“那会不会是冲野洋子的什么远方亲戚什么的?”



“如果说是冲野洋子的某位亲戚,要通过谋害冲野洋子来得到巨额的遗产……也无须通过毛利叔叔这样和警局如此密切的侦探吧。”柯南说着挠了挠头。“说他是不清楚毛利叔叔的底细吧,他又自称是叔叔的大学校友。如果这样还要找毛利叔叔这样的侦探……除非他太笨了!”



“哇!看不出柯南已经想到这里了呢!你的小脑袋瓜中到底装了些什么啊!”



小兰用手指戳了一下柯南的脑袋。“这可不是小孩子要想的哦。我想我们还是要看看信封中到底写了些什么。”



但是这张信纸却像是长了翅膀,始终没有被柯南和小兰找到。



柯南认为信中大概是承诺了某些对毛利侦探很有益的事情。



从那“怪人”的微微驼背坐姿和厚镜片的眼镜可以想到那个人从事的应是文员职业。



加上他总喜欢将两手放在书桌上摆弄些什么,柯南推算出“怪人”可能在信中承诺为毛利小五郎的声望杜撰些什么吧。



就在柯南和小兰在为找不到信件而郁闷的时候,当天午后(看到怪人信件12小时后)毛利侦探事务所又接到了一封委托邀请函。



信上同样注明“毛利小五郎亲拆”。



放学后的小兰首先发现了这封信,就如同早晨一般叫醒了正在午睡的小五郎。



小五郎晕晕乎乎拆开了信封,和早晨一样不看时还在犯晕,一看却是越来越兴奋。



“决定了!为了名侦探的尊严我接受挑战!!!”



看完信后的小五郎兴奋异常急忙招呼小兰。“快!帮我准备旅行用具,定下两天内到冲绳的机票。我要尽快赶到冲绳去,再晚可就赶不上了。”



小兰急忙夺过了信纸,这次她可是看了个真切。



这封信比早晨的厚些,信纸上写着什么今后一星期之内在冲绳某小岛上召开“世界名侦探大会”,并且只有名侦探才可以参加的“悬疑侦探谜题”。



奖品好像是通过“世界侦探协会”的“国际认证”载入某某史册。



不过,躲在一旁的柯南倒是还有看到——伴着委托费一同塞入小五郎上衣口袋里的好像还有一张当地别墅的免费招待券。



招待券上好像还印着很多穿着“比基尼”泳衣的美女。



当天夜里,小五郎就已经准备好出发了。



由于没有长假小兰和柯南不能同行,只好留在家里。



第1章明星之血(2)



临走前,小五郎给小兰留下的话更是令人印象深刻——



“这次爸爸是向着荣誉去的!”



“毛利的荣誉也就是侦探事务所的荣誉,也是你们的荣誉!”



“在我不在的一个星期内,事务所就交给你们了。”



“至于洋子那件事,小兰,你就打着我的名号去和洋子谈谈。”



“记着,可别给侦探社抹黑啊!尤其是柯南,更是得注意了!”



“好了,爸爸就言尽于此,一切就交给你们了。BYEBYE!”



在出租车中挥了挥手的小五郎,交代了这么几句话后就在一阵出租车引擎轰鸣的包围声中迅速消失在夜幕里。



在此后的几天里,柯南和小兰去找过洋子所加盟的影视公司。



影视公司的警卫可不理会什么“名侦探”毛利小五郎的名衔,不愿放柯南他们轻易过关。



至于冲野洋子,她对于毛利小五郎可能还有那么点印象,可是当工作人员汇报只是一个17岁小女孩带着她的弟弟时,任谁都会吃不准吧。



所以柯南和小兰被当成了疯狂的FANS被拒之门外,几次努力都以失败而告终。



最后,也就发生了一开始柯南用电动滑板追偶像汽车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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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柯南!你录的是什么呀,怎么都没有声音的呢?”



“嗯?是倒过头了吧!我总共也没有录下多少。”



柯南接过了随身听,检查了一下耳机的连线,分了一个耳机塞进自己的耳朵。



“柯南,这台随身听是从哪来的啊?”



“这个啊,这是阿笠博士送的。”



“阿笠博士?他好像总送东西给你嘛。”



“是啊。博士他总是抱怨说他耳朵不行了,就将他自己改装过的每天睡觉前用来听‘谁前童话’的这个随身听给了我。”



“咦?阿笠博士这么大的年纪还在听‘谁前童话’?”



小兰皱起眉头一脸惊奇的表情,看着柯南像看着怪物一样。



“嗨!小兰姐姐,博士他是个怪人没错,可是他不是为自己而听的。”柯南无奈地耸了耸肩说:“阿笠博士每次带我们‘少年侦探团’去出游过夜时,步美、元太还有光彦他们总是挂念没谁前故事听而谁不着觉,所以博士为了这件事……他是个很用心的人呢。”



“哦?看来博士和你们很合拍呢。”小兰边说边不住地摆弄着左耳上的耳塞。“好慢呢!还要多久啊,柯南?”



“柯南?姐姐在问你话呢!”



柯南双手捧着随身听,似乎陷入了沉思。



“柯南!”



“真是奇怪……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实在一点也搞不懂。”



“柯南在说什么啊?”



柯南的视线往天花板瞥了瞥,“就是很奇怪。”



“什么嘛,我看你才奇怪呢。”小兰说着用手指弹了一下柯南的脑袋瓜。



“咔!”



柯南突然将随身听停止间按下。



“喂!不要这么自作主张!柯南!你是存心的吧!”



“小兰姐姐,你听我说。”柯南扶了扶眼镜,“姐姐以前好像进修过一段时间钢琴的吧。”



“嗯,是啊。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时姐姐的妈妈总带姐姐去学这学那的,但自从妈妈走了以后也就停下来了。柯南怎么知道的?为什么问这些?”



“是这样,昨天偷偷跟在他们后面,结果一路跟到了洋子住的公寓。”



“真的?”



“是真的。洋子住在八楼——最高的一层。”



“你还跟到八楼吗?”



“不,没有。我在下面看到的,只要看哪一家的灯突然亮起来就知道。”



“然后呢?”



“然后,我打算要上去呀,可是门口有警卫在,我进不去。”



“嗯。”



“所以只好走安全梯啦,安全梯正好靠近每家阳台的旁边。”



“这样子爬了八层楼吗?”



“是啊!不过中间有休息就是了,万一脚步声太大不就糟了吗?”



“然后呢?然后呢?”小兰迫不及待地问道。



“我就从安全梯一跳,跳到了洋子家的阳台上!”



“呀!胡说!”



小兰两眼瞪得大大的,“可没有规定柯南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我和小兰姐姐的约定是去见冲野洋子,到最后也只有用这个方法了。”



“姐姐和柯南约定的是——比谁先拦住洋子让她接受我们的访问。可是柯南不能这么做啊!那有多危险啊!”



小兰再次凝视了柯南一番,看到柯南确实没有受到什么伤害,默默地松了一口气。



“柯南以后绝对不能做这样危险的事情了,听到吗?”



“不过,安全梯离洋子家阳台只有五十公分不到啦。”



“什么嘛。可是,这不就变小偷了吗?”



“呵,这并不重要……然后,透过窗帘往屋里看,正好就是她的房间,里头摆了一架录放音机,还有钢琴。”柯南继续说着,“没一会儿,洋子走过去放带子。因为我头上的气窗是开的,所以可以听到传过来的音乐,我就连忙用随身听把它录了下来。姐姐你听听看。”



柯南按下放音键,声音正巧从耳机中传出。虽然杂音很大,还是可以听见木管的旋律。



“这是什么曲子哇?”



“姐姐大概也不晓得吧,怎么听都不像是她本人的歌。”



钢琴的声音出现了。



学过钢琴的小兰马上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这个钢琴是谁弹的?听起来不像是录音带的音乐嘛。”



“嗯,这是现场演奏——冲野洋子亲自弹的。”



“乱讲!怎么可能!!”



“的确是她弹的没错,这就是柯南觉得奇怪的地方。”



“听说洋子不会乐器呀……”小兰怀疑自己耳朵似地又弄了弄耳机,“洋子虽然在演唱会里弹各国钢琴,不过是‘一指神功’,用手指敲了几个音符而已。”



确实如此,谁都晓得冲野洋子不会弹钢琴。不过,光是那样生涩地弹个几下,已经足够让歌迷们为之疯狂了。



“可是,听起来相当熟练的样子哇!”



小兰继续说道:“而且只用一只右手弹吧?很厉害呢。”



“对啊!我看见她是用一只右手弹的,还不只是这样而已,这一面只在磁带结尾处录了个开头,更精彩的大部分还在反面。”



“啊,停了。反面还有吗?”



“你听听看。”



柯南说着帮小兰将磁带翻了一面。



“还是刚刚那个音乐嘛。”



小兰闭上眼睛倾听着。



木管乐器吹奏出哀伤的旋律,然后钢琴加入……不,跟刚刚的不一样。



是歌声!方才用钢琴弹奏的旋律,现在以歌声唱出来了。



小兰聆听着那歌声,过了好一会儿才拿下耳机,按下停止键。



“谁唱的?是她吗?”



“就是她啊。”



“怎么可能?”



“是真的。柯南亲眼看到她在唱歌。”



“太不可思议啦!”小兰说。



“那个盘式磁带里可没有歌声喔。”



“一定是所谓的MMO磁带啦。”



“啊?什么?”柯南一副音盲的表情。



“就是‘MusicMinusOne’去掉独唱或独奏,只有伴奏的音乐带。”



“那不就是卡拉OK带嘛。”



“是啊。不过因为是古典音乐的关系,用卡拉OK这个字眼恐怕不太恰当。”



“这也有专门给钢琴用的?”



“当然喽。”小兰点点头,“到大一点的唱片行就买得到。比如像抽掉了钢琴部分的钢琴协奏曲……可是,那个歌……”



“姐姐知道是什么曲子吗?”



“好像唱的是意大利文嘛。应该是哪出歌剧里头的咏叹调。”



“咏叹调?”



柯南将音盲的表情贯彻始终。



“就是像‘善变的女人’(译注:出自威尔第的“弄臣”)、‘斗牛士之歌’(译注:出自比才的“卡门”)那种,在歌剧里唱的曲子嘛!”



“……那,她唱的是哪一首呢?”



“我对歌剧不熟。不过,如果这真是冲野洋子的声音的话……”



“嗯,这可是名副其实的‘现场实况录音’哟,柯南绝对没有开玩笑。”



“那她就是很棒的女高音啦!音准掌握得很好,音域也拉得够高。”



“而且还很大声哪!柯南在旁边听的时候都吓了一跳。”



“那么这是怎么回事呢?”



小兰一脸询问的表情对着柯南。



柯南摇了摇头。



“真不明白,这个跟那些烂歌居然是同一个人唱出来的。真、真够诡异吧?”



小兰也跟着摇了摇头。



冲野洋子是“典型”的偶像歌手。也就是说,在电视媒体还不发达的时代,她是肯定是当不成歌星的。



总之,她非常可爱,不仅是年轻一代为她疯狂,连成年人也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



已经拍了五、六个电视广告了吧。直截了当地说,洋子的成功,是现代录音技术“加工”之下的产物。



她的音程变换毫无准头、中气不足、音域也窄得可以。作曲家为了编写出能够配合她的曲子,真是伤透脑筋。流行杂志上面当然不会漏过这样的报导,不过为了捧红这颗巨星,某些专以奉承艺人为能事杂志,就会写:“虽然歌唱得不算顶尖,可是唱得很有感情!”



冲野洋子总是拿着加强回音效果的麦克风,咬字不清地跟后面的伴奏唱和着。



因此,歌词到底是什么,几乎听不清楚。不过,歌迷只要知道那是洋子本人在唱,就很满足了。



“对了,昨天晚上的个人演唱会呢?”柯南问道。



“嗯,我只和园子听了前半场而已……在我看来,跟平时没什么差别,并没有唱得比较好。”



小兰又把带子放进去听,从耳机里传来了清丽、细致而绵长的高音。



“我不太懂声乐,可是,这个应该算是唱得很好吧?”



“柯南也这么想。小兰姐姐,你认识的人里头,有没有对这方面比较熟的?”



“这个嘛……”小兰想了想,“啊,国中时的音乐老师一定知道。松本老师是歌剧迷哟。”



“啧,居然还真有人迷那种不知在唱什么的玩意哇?松本老师的兴趣还真广泛啊!呵呵……”柯南非常直率地说出感想。



“嗯?柯南有什么不满吗?似乎柯南也传染到了新一他对松本老师的不满呢!柯南和送本老师很熟吗?”



“……不熟,就只有在老师的婚礼上见过一面,还发生了投毒事件。”



“老师现在可幸福了,就请老师听一次吧……哇,这个带子是怎么回事?”小兰慌慌张张地扯下耳机甩了甩头:“怎么突然‘喔’的一声啊?”



“被发现了。”



“啊?!”



“阳台上不是会有盆景吗?不小心碰到了嘛。”



“然后呢?”



“赶紧沿着原来的路逃之夭夭哇。”



“从安全梯吗?”



“嗯。她虽然有走到阳台上来看,可是没有追过来。”



“要是被逮到,不微成了小偷吗?真是的,做这么危险的事!给爸爸知道的话,柯南就惨啦。”



“喂,姐姐别打小报告啊。”



“还用你担心吗?爸爸的帐还没有跟他算呢!不过呢……”



“什么?”



“本来今天柯南也有活动的吧。”



“好像是有的,去做一些无聊的游戏。”



“……早晨,步美打电话来问你为什么没去阿笠博士家会合,还说一会儿就过来。”



“哦,那又怎么样呢?”



“因为……”



小兰笑嘻嘻的一脸推脱的表情。“姐姐进来时他们就已经在客厅了,忘了跟柯南说了。”



小兰话才出口,房间门就被推开了。



门外是步美、元太和光彦三张摆着极不信任的表情的面孔——



“搞什么呢!柯南,你要蘑菇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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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好不容易可以放一天假,川濑夏子也只是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而已。



过惯了行程表排得满满的生活,一旦空闲下来,还真不知道可以去哪里。



事实上,川濑夏子是属于那种喜欢待在家里的人。但是因为考虑到会打扰洋子休息,所以夏子还是出来了。



不过老实说,夏子有点不大放心。



昨晚,洋子突然异常地歇斯底里起来。虽然夏子一再问她是否发生了什么事,洋子只是一味地否认。



跟洋子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夏子早把她的个性摸得比家人还清楚。



人在疲倦和急噪的时候,往往会流露出内心真正的情绪,像洋子这样的年轻女孩当然也不例外。



因为如此,才需要夏子在她身边。负责安抚神经紧张以及任性等等的情绪也是夏子的工作之一。



但是,昨晚似乎不同于平常。明明有事情发生,却隐瞒着不说,而且也没有耍小脾气任性一番。



这种情况很少有,不,也许是头一回也说不定。所以夏子才会如此在意。



在六本木的街上闲逛的时候,夏子好几次想打电话回公寓看看,又怕把洋子吵醒,结果还是没打。



一直到下午四点,夏子才开始往回走。



坐计程车回到公寓之后,夏子走进大厅里一看——



“咦?”



大厅原本就摆着用来让住户临时接待来客用的坐椅,这会儿,经纪人枯堂正坐在那里。



枯堂虽然外头穿着西装,底下却是一套运动衫。好不容易碰到洋子没工作的日子,枯堂一定好好放松一下吧。



话说回来,这时他跑来干嘛呢?而且还坐在那里睡着了呢。



夏子走过去,轻轻拍了一下枯堂的肩膀。



“嗯……?啊,唔……”



枯堂睁开眼睛,瞄见是夏子,吐了一大口气,然后甩了甩头。



“您怎么在这里呢?”夏子问道。



“总不会是来睡午觉嘛。当然是要来探望探望我们的小公主怎么样啦!”



枯堂很少这样开玩笑。虽然不是什么幽默到令人笑破肚皮的话,但是看来他的心情不错,夏子想。



“今天不是应该休息的吗?”



“是呀。这是,突然有媒体想要做个访问……”



“怎么……”夏子皱了皱眉,“延到明天不行吗?”



“对方说会来不及。而且还是透过社长拜托的,实在没办法推掉。”



“拒绝这种无理的要求,是枯堂先生您的工作吧?”



“请别这么说。我可不想被炒鱿鱼哇!”



这么悲惨的真心话从枯堂这种老实人的口中说出来,倒也不致令人起反感。



夏子很清楚,枯堂本人对洋子的健康是相当关切的,这跟善于算计的西尾可是截然不同。



“那么,您为什么会坐在这里呢?”



“我在洋子下来哪。不过……”枯堂说着看了看手表,“咦,已经过了三十分钟啦?”



“这很正常的,何况她还是一个人。我这就上去看看。”



“拜托你啦。再不走可就真的来不及喽。”



夏子走进电梯里。



“什么嘛!又搞这种事!”



电梯门关上之后,夏子自言自语地发着牢骚。



就算是只有五分钟的访问,因为要拍照的关系,所以化装、选衣服、做头发这些麻烦事可是一件也省不了。然而,来做访问的媒体当然不会了解这种情况。



“只要几分钟就好。”



“只照一张而已,不用十秒钟的。”



说得可轻松,但是事前准备少说得花上一个钟头。



尤其是疲倦的时候,化妆会老化不好,硬挤出来的笑容也不自然。假如可能的话,真希望可以让她什么都不要做,好好地休息一下。



夏子虽然对其他歌手或偶像算不上熟悉,不过跟着洋子在摄影棚、录音间到处跑的时候,也见过不少明星。



现在的这些歌星或艺人,特别是被称作偶像的这群小孩们——真的是名副其实的“小孩”,夏子一眼就看出洋子与他们不同的地方。



跟洋子同年龄的明星们,一旦出了镜头,就开始闹脾气,把不愉快一股脑都发泄在助理身上。



相形之下,洋子显得稳重多了。



也许是意识到自己的巨星地位与他人不同,不过夏子宁可相信不仅如此。



“真羡慕你哇,带了一个好脾气的。”



常常有其他艺人的助理这么对夏子说。



当然,洋子遇到不痛快的事情时,也会说一些负气的话,不过决不会不顾一切地乱发脾气。



就这一点而言,洋子的确有着大人般的成熟。工作就是工作,洋子的举动态度似乎这么表示着。



也因为如此,夏子才一直不想离开洋子。



夏子走出电梯,急急地往房门前走去。



“洋子小姐,你在哪里?”



夏子开门走进屋里。



开门的那一刹有风吹的感觉,大概通往阳台的落地窗开了吧。



不过,现在又不是夏天顶热的季节。



“你在哪里啊?洋子?”



没有回答。



一定是睡着啦,夏子想道。



答应一声“马上就去”却又睡着了,也是常有的事。



没关系,让枯堂等好了。反正,本来就是硬要赶鸭子上架的人不对。



卧室的门是开的,夏子不禁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床上还乱七八糟地留着睡过的痕迹,但是洋子却不见了。



“在洗澡吗……”



夏子走过起居间,往浴室走去。



半路上,夏子瞥了阳台一眼。落地窗果然是开着的,窗帘随风轻轻摇摆着。



因为怕被人看见的缘故,洋子很少走到阳台。



万一洋子住在这里的事被知道了,歌迷和摄影师一定会络绎不绝,到时候就别想过好日子了。



因此夏子也一直很小心。



夏子轻轻敲了敲浴室的门,“洋子小姐?可以进去吗?”



没有回答,而且也听不见水声。



应该不会就在浴缸里头睡着了吧。



“洋子?要进去喽。”



夏子悄悄地推开门。



呈现在眼前的是令人不敢置信的景象,一时之间夏子呆立着动弹不得。也不知过了多久……



洋子倒在洗脸台前面,在浴缸的旁边蜷成一团。



她身上还穿着夏子出门前看到的蓝色T恤和牛仔裤,左手满是血迹,浴室的瓷砖上一片赤红。



而在那滩血泊里,躺着一把剃刀。



冲野洋子割腕自杀!!!



“洋子!”



夏子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跑过去蹲下,呼唤着偶像的名字。



脸色惨白的洋子一直闭着眼睛,动也不动。



“洋子……啊,居然做这种傻事!……到底是怎么了嘛!”



镇定下来!现在一定要冷静!



夏子自己对自己说:我本来不是以当护士为志愿的吗?这种时候怎么可以慌张呢?



夏子探了探洋子右手的脉搏。



脉搏还在跳,她还活着!



夏子连忙抓来一块毛巾,紧紧地缚住洋子割伤的左手上的伤口。



“快叫救护车!”



三步并做两步跑到客厅里,夏子一把抄起电话。



还得考虑要送到哪个医院。



必须是在这附近,足够可靠的医院才行。



夏子连忙用对讲机和一楼的总机联络,把枯堂叫了上来。



没一会儿,玄关的门边打开了。



“喂,还没准备好吗?”一个悠闲的声音传了过来。



“枯堂先生,洋子割腕自杀了。”



枯堂一脸迷糊的样子。



夏子继续说:“救护车马上就会来的,请您先到下面去等。我想,应该送到大医院比较好。请您赶紧想想有没有什么比较合适的医院。”



“喂,你在说什么?什么救护车、医院的……”



“请您过来看一下。”



夏子一把抓住枯堂的手,便把他拖了进去。



“喂……会跌倒的!我还穿着鞋哪!”枯堂抗议道。



可是,一看见浴室里的情形,他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到底要送到哪家医院呢?请赶快想想!”夏子催道。



“啊……这、这、这真是不得了……”



枯堂已经脸色发青了。



“是否要拜托一下社长,请他帮忙安排医院的事比较好呢?”



“喔,对对对!我就去打电话。”



枯堂一边在嘴里叨念着不得了、不得了,一边往起居间走去。



夏子跪坐在瓷砖地板上,俯身看着洋子。



好可怜……一定是太累了。



“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对我发泄不就好了吗……”



夏子轻轻拨着垂在洋子额头上的发束。



然后,洋子的眼皮颤动了一下。



“洋子……你听得见我的声音吗?”



夏子轻声说道。



洋子睁开了眼睛。但是眼神的焦点漫散,不知有没有看见夏子。



“洋子……”



“海……”



一个声音从洋子的口中泄出来。



“啊?”



夏子连忙把耳朵凑了过去,“你说什么?”



洋子的唇间断断续续地泄出如微丝般的声音。



“海……的深处……”



然后,又闭上了双眼。



海的深处?是什么意思呢?



应该没有听错,的确是那样说的。



“是、是的,我明白了。”枯堂的声音从起居室传了过来,“真对不起。是的,得赶紧想个对策。”



何必跟那种人道歉呢?夏子想道。如果要道歉的话,大家都应该向洋子道歉才对。



夏子注意到逐渐接近的警笛声。已经来了吗?



“枯堂先生,”夏子说道:“救护车来了。”



“我知道啦。社长,救护车好像到了的样子。是的,到时再联络。……那么,请等我的消息。”



枯堂不停地擦着额头上的汗水。“真是的……我只要一看到血,腿就软了……”



“谁都会这样的。”夏子说:“请先下去跟救护人员说明好吗?”



“好的、好的。”枯堂连忙跑了出去。



夏子走到阳台上,往下看去。救护车停在公寓前,身穿白衣的救护人员纷纷走了出来。



看到他们慢条斯理不慌不忙的样子,不禁令人有点生气,但是再想想,这对他们而言,不过是日常的例行工作罢了。



夏子做了几下深呼吸。这下非得一直跟在洋子身边不行了。



正打算回到屋里时,夏子的眼睛忽然被一张放在马路对面长倚上的滑板吸引住了。



是所谓的电动滑板,就是昨晚跟在车子后面的那种。



可是,现在这种滑板很时兴的样子,平时走在路上就会碰到很多人在玩,应该不值得大惊小怪吧。



夏子踩着坚定的步伐,往浴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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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野洋子——”



当这个名字跃进小兰的耳朵时,她正在回家路上的地铁里。同小兰一起回家的是铃木园子。



按计划,小兰陪同园子逛了一下午东京的大卖场。可是由于园子眼光太高,导致两人什么都没有买成。



临回家时,园子又心血来潮要领略一下地下的风光。所以现在两人都坐在地铁中。



“所以啊,不是就像我刚刚说的吗,实在有点奇怪对不对,还有,那个家伙……”



“嗯、嗯、嗯,有理、有理。”



小兰虽然忙不迭地点着头,却连半句园子的话也没听进耳朵里。



冲野洋子怎么啦?



当然,冲野现在是家喻户晓的“全民”偶像,听到有人谈论她一点都不奇怪。



不过,方才听到的那种语气似乎不大对劲。虽然没听见对话的内容,但从语调上判断,好像不是什么好事。



“嗳,园子。要不要吃糖?”



“嗯。”



小兰从书包里掏出糖果盒来。这样就可以让园子的“广播”暂停放送了。



“这下电视记者可有得忙啦。”



“还用你说,一定闹成一团哪。”



正在聊天的是两个大学生模样的男子。



果然发生了什么的样子。



“原因还不清楚吗?”



“搞不好是神经病发作哦。虽然长得那么可爱,谁知道现实生活里是什么样子?”



“该不会是失恋吧?”



“因为失恋就要寻死?她恐怕没那么纯情吧。”



寻死?这个意思是——



小兰心里一惊。



冲野洋子死了?!



“喂,你不是最迷她的吗?”



“明星这种东西,只不过是被塑造出来的虚象哪。我迷归迷,这一点可是明白的很。”



“你真无情呀。”



“不过,她居然自杀未遂……看来她到底还是个‘像人’的人。”



自杀未遂!小兰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时,园子又张开了嘴巴:“对了,那个呀……”



小兰忍不住不顾朋友的话头,转向两个大学生问道:“对不起,请问你们说冲野洋子怎么了?”



大学生们吃了一惊似的望着小兰:“嗯,她用剃刀割腕自杀,刚刚新闻才报出来的。”



“割腕……”小兰小声复念着:“那么,情况怎么样呢?”



“还不知道哪。不过照刚刚新闻的说法,应该是没有生命危险。”



“是吗?”



小兰松了一口气。“真对不起,打扰你们了。”



“没关系。你也是洋子迷吗?”



“我爸爸是她的忠实歌迷。”



“……哦。”



“不好意思。”



小兰说着又倒了一次歉。



“小兰,怎么搞的哇?”园子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没什么啦,只是有点在意而已。”



小兰说着,转头看着窗外的风景。



冲野洋子割腕自杀!



现在各种传播媒体一定都为抢新闻而挤破头吧。



柯南昨天晚上才偷偷潜入洋子的公寓阳台上,录下了那卷奇怪的歌声,然后第二天她就自杀了。



这只是偶然吗?



可是,如果不是偶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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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定是因为我的关系。”柯南叫道。



“柯南,小兰姐姐有那么说过吗?”



“洋子,……她之所以会这样,一定是因为我的缘故!”



柯南不由自主地坐到了沙发上,小兰在侧面的沙发上坐下。



“洋子为什么要自杀呢……为什么……一定是我的缘故!”



柯南激动得浑身都颤动起来。“是、是我逼得洋子自杀的,一定是这样的……”——



对于自诩为不将任何人逼上死路的名侦探的我来说,这次我到底做了什么!!



“柯南,你先听我说……”



小兰恻身探出双手去按住柯南。“记住,是姐姐没有阻止你去做这些危险的事情,而且也是我提议你去追踪冲野洋子的。”——



我那么热衷于寻找真相,却一点也不考虑他人的感受。



“对此,柯南并没有……过错,应该反省的是我。”



小兰哽咽着,像是在忏悔——



这次我到底是在寻找什么?重案犯、凶手、黑衣人、无辜者,无辜的冲野洋子?



“洋子自杀的事件纯属一个意外,与柯南无关。要说责任的话,姐姐才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不,不是这样的……



“不,不是这样的……是我,是我,是……”



没等柯南说完话,小兰用力摇晃起柯南的身体来。“不是说过了这件事情与柯南无关的吗!柯南你再怎么自责都是没有用的!”



“我……”



柯南少了主心骨一般,被小兰摇着却不能有什么反应。



小兰扶着柯南的肩膀,两人就这么对视了一会儿。



“柯南,你听见了吗?”



“小兰姐姐——”



“柯南不要再去想了好吗?再说,洋子也不会有人录下了她的秘密就自杀吧。那一定还有其它的原因的。不要想了好吗?”



“不,不可以。”



“柯南!!这就是你对待长辈说话的态度吗?”



“啪!”



柯南的脸上挨了小兰一记耳光。



“不准再想是谁让冲野洋子自杀的事。”小兰的脸上慢慢地变红,脸上的红色又慢慢地褪了下去,“现在告诉姐姐,昨晚到底还发生了什么事。柯南现在可以吗?”——



小兰……对啊,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到底是不是由于我的行为才发生的呢?——



从刚才起到现在,我一直没仔细思考,我到底在做什么!我必须为自己找出真相。



“对不起,小兰姐姐。我明白了。”



“嗯。”



小兰和柯南都努力调整了自己的坐姿。柯南渐渐地恢复了平静。



“小兰姐姐,我我想录音的事情洋子应该不晓得。”



“嗯,那是为什么?”



“被发现的那时,我将随身听塞入口袋里头。如果手头拿着随身听的话,就不能从阳台跳到安全梯。”



“是吗?可是,洋子不是看到柯南你了吗?”



“洋子她一定看到我了。”柯南摇了摇头,“我看到洋子看到我了。”



从阳台跳到安全梯的那一刹那,阳台的落地窗打开了。柯南回头一看,洋子背对着事内的灯光站在那里。



两人的眼光接触,洋子应该也看见柯南的身影了。两人暂时就这么对望着。



柯南无法忘怀她那一瞬间的表情,那并不是平常熟悉的“偶像冲野洋子”。



同样的脸孔,看起来却像是另一个人。



那副表情应该如何形容呢?不止是单纯的惊吓而已,看着柯南的那双眼睛之中只有短暂的讶异,随即变成了难以形容的表情。



因此,柯南迷惑了……



“总而言之,柯南现在也很担心冲野洋子吧?”小兰问道。



“是……”



“那么,咱们就去医院吧。”



“可是,我们是见不到洋子本人的。”柯南摇了摇头,“现在,医院周围一定被记者挤得水泄不通,我们要怎么进去?”——



那奇怪的表情……



一般而言,对擅自侵入自家阳台的“无聊人物”,即使只是个小孩,许多人也一定会怒目相向吧!



但是,洋子的表情却没有半点怒意。而且,还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



柯南自己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那种样子说是因为获得解脱,而表示感谢也不为过。



当然,这也许只是出于柯南想象——



不能做这种一相情愿的解释!真相并不是仅凭感觉就可以找到的——



但是,洋子的那种反应,确实不正常,所以这里头必定大有文章!



“嗯,小兰姐姐。”



柯南离开沙发站了起来。



“什么?”



“冲野洋子现在在哪一家医院?”



“你要去吗?”



小兰抬起头凝视着柯南。



“假如,我真有怎样——就是说,假如柯南做的事真的对洋子造成了什么影响的话,那就一定要去看看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嗯,好吧。与其在家里做不闻不问的缩头乌龟,我们更应该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小兰点了点头,“我们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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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椅子上的川濑夏子,头猛然往前一顿,便一下子醒了过来。



坐着坐着就睡着了。不过,大概也只睡了十分钟吧。



夏子站起来,探身看着床上的洋子。



洋子闭着双眼,平静地呼吸着。似乎已经稳定下来了。



夏子不禁松了一口气。



当然,刚送到这里的时候,就知道没有生命危险了,不过还是无法令人放心。



输血之后,好像还发了一点烧。



搁在病床上的那只左手,裹在一圈又一圈的白色绷带里,看在眼里实在令人心疼。



“可怜的孩子……”



夏子自言自语着,这已经不知是第几遍了。



洋子到现在还没有恢复意识——当然也是由于注射了镇静剂的缘故,所以一直没办法问她自杀的动机。



不论如何,日复一日累积下来的过度疲劳必定是原因之一,夏子这么认为。



正好趁这个机会一定要让她好好休息一下。



突然有人敲了病房的门,把夏子吓得几乎跳了起来。怎么有这么没神经的人!



如果是哪个不识相的记者,就一定把他踢出去!夏子义愤填膺到想道。



打开门一看,西尾常务站在那里。



“啊,您终于来了呀。”



夏子半讽刺半责备地说道,打从事情发生到现在,西尾这还是第一次来医院。



“我很忙!”西尾粗声粗气地说,“人怎样了?”



“您去问医生比较清楚吧。”



西尾一听,怒火往上冒,“我在问你!”



“这里是医院哟。请您安静一点可以吗?”



夏子毫不示弱。



就算被炒鱿鱼也在所不惜,面对气势凌人的西尾,夏子毫无惧色。



“好吧。医生在哪?”



“请去问那边的护士小姐。”



“不能马上出院吗?”



“怎么可能这么快!”



“你怎么不看好她呢?为了这件事,搞不好她的演艺生命就要完蛋啦!”



夏子一边按捺冒上来的怒气,一边展开反击:“为什么她会这么做才是问题吧。谁也不可能全天候二十四小时都一直跟着她呀!”



夏子本来以为西尾会跳起来大吼大叫,出乎意料的,西尾却逃避似的别开了眼光。



接着,西尾看着病房的门,问:“她说了什么吗?”



“啊?”



“关于自杀的原因,她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因为打了镇静剂的关系,到现在还没醒过来。”



“是吗?”



西尾叹了一口气:“那么,我去找医生谈谈。”



说着举步就要走开,忽然又止住了脚步,转头对夏子说:“洋子就拜托你了。”



夏子听见这话不禁楞了一下。



西尾的态度怎么忽然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呢?最后那句话,听起来好像是“真的”在关心洋子的样子。



洋子有如公司的摇钱树,西尾平常当然就很在意她。可是方才西尾的那句话,却似乎坏着超乎于此的意味……



夏子想着想着,又轻轻地打开病房门,想回到病房里。



正在夏子尽量不出声地合上门的当儿——



“夏子……”



忽然传来的声音,又让夏子吓了一跳。



“哇——吓死我了,你醒啦?”



“嗯。”



“觉得怎么样?”



“好像,还昏昏的。”



病房里没有开灯,因此是一片昏暗。



“再睡一下吧,现在还是半夜呢。”



“哦……”



洋子轻轻地呼了一口气,正以为她又睡着了的时候——



“对不起。”洋子轻轻地说,“现在一定很乱吧?”



“我本来还以为我会吓到昏倒呢。”夏子开朗地说着,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想要什么吗?”



“我想喝水。”



夏子把装了水的杯子递了过去,洋子稍稍抬起身子,慢慢地喝着。



“要不要吃东西?”



“现在不想,谢谢。”洋子把还剩一半水的杯子又送了回去,开口问道:“电视跟杂志的记者有来吗?”



“满坑满谷的。”夏子点了点头,“现在大概走了一大半吧?不过每家都留了一、两个人,反正就是要死缠到底的样子。”



“哦。”洋子微微笑了一下,“变成新闻焦点了。”



“是啊,这下那些杂志可不愁没得写啦。”



“刚才的声音是西尾先生吗?”



“是啊。居然条这种时间来,真伤脑筋!”



“他说了什么吗?”



“就是问你怎么样啦,这一类的……”夏子说着往洋子靠了过去:“说太多话会累的哟。明天再说,好不好?”



“哦……”洋子轻轻地吐了一口气,“……夏子。”



“什么事?”



“真对不起。”



“别在意了。总之,现在先好好睡一觉吧。”



“嗯……”



过了一会儿,洋子似乎又睡着了,发出规律的寝息声。



夏子打了个呵欠。



也许是安心了的缘故吧,忽然觉得睡虫上身了。要不要在沙发上躺一会儿呢?想着想着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夏子走到窗边,望下看。



还是老样子,有好几部车子停在那里。不外是电视公司、周刊杂志、报社之类的车吧。



勤苦你们啦,夏子心里暗笑。



远处,传来了救护车的警笛声,声音好像逐渐靠近这家医院。



这家医院本来就是急诊的专门医院,专门处理各种紧急伤患。



已经看见救护车了,果然是朝这里来的。一闪一闪的警视灯把路面照得一片通红。



等到车子开进了医院,从各媒体的车阵里,有人跑出来打听是怎么回事。



总不会又有偶像明星要住院吧。



夏子离开窗口,轻声慢步地走出病房,来到走廊。



大概因为有急诊的关系,走廊的尽头喧嚷了起来,护士们也快步往楼下冲去。



西尾匆匆忙忙地走了过来。



“怎么了吗?”



被夏子一问,西尾的眉皱了皱。



“正跟医生讲到一半,说有急诊就又跑掉了。不过,医生说洋子大概没什么要紧的。”



“请让她好好休息几天吧。”夏子说:“这是个机会。要是不趁着这次让她恢复精神的话,同样的事情一定会再度发生的。”



“这可不是我一个人可以决定的哪。”



西尾说着耸了耸肩。



看来,西尾又回到原来“铁算盘”的样子了。



“那么,要如何跟媒体说明呢?”



“我正在为这个头痛哪。”



西尾叹了一口气:“总而言之,自杀未遂这种事还不至于损害洋子的形象,但是,公司的形象恐怕会大大地下降。”



这也是你们自找的啊,有什么办法。夏子在心中暗道。



“为了这件事,原来预定上的电视节目全完了,还有最最要紧的演唱会恐怕也会受影响。”



“不能拿这种事怪她呀。”



“我知道啦。”西尾苦笑,“你好像洋一3的守护神。”



“我自己也这么认为。”



“反正任何人问你任何事,你都不要表示意见。明白吗?一律拒绝回答。”



“好的。”



公司会选择适当的时机发表正式声明。人家问起的话,只要这么说就成了。“



“我明白了。”



“枯堂呢?他人在哪?”



对了,倒是一直没看到枯堂的人影。



夏子已经把枯堂给忘了。



“那家伙!这种时候怎么可以不在洋子身边呢?”西尾一脸不快地说。



“也许是看到了血,觉得不舒服吧。”



“打电话到他家看看。”



“现在是半夜呢。”



“没关系。能让他悠闲地休息到明天吗?要商量的事可多着哪。拜托你,叫他马上过来。”



你自己不会去打电话吗?夏子实在很想这么说。但是转念一想,这样未免太孩子气了。于是走到一楼去打电话。



大门口边上,轮班的医生和护士正在为了方才送到的急诊病患忙成一团。



夏子不情愿地走到公共电话边,拨了枯堂家的号码。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之后,传来一个犯困的女声。



“喂……”



“啊,枯堂太太吗?我是负责照顾洋子的川濑。”



“哦,你好——”



“您先生在吗?麻烦请他听一下。”



“咦?”对方似乎很困惑的样子,“他不在呀。几个钟头以前才打电话回来,说今晚要一直待在洋子小姐住的医院……”



“说要一直待在医院?”夏子吃了一惊。



洋子入院的时候,枯堂的确是跟着一起来的。不过后来为了要应付蜂拥而来的媒体记者,就一直没回病房。



“那么我回去问问看好了。对不起,这么晚还打扰您。”



夏子挂掉电话。



这可怪了。



枯堂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呢?



***************************************



“出去!出去!”——



好大的力气,这真的是女人吗?



柯南和小兰被护士从医院的大门推了出来。



“真是的!”小兰埋怨地瞪了柯南一眼,“都是柯南!居然在这种时候叫。”



“可是,小兰姐姐知道她要给我打的是什么针吗?”柯南泄气地苦着脸回头看了看,“那个护士小姐的力气还真大哪。”



“连我都挡不住她,该不会是女子摔交选手出身的吧?”



“小兰姐姐,别说蠢话好不好。”



“那能怎么办?”小兰无奈地扭了一下被撞疼的腰,“好不容易柯南想出来的妙计,被你自己糟蹋了!”



当然,开门见山地走到医院的服务台问“请问冲野洋子的病房在哪里?”的话,人家是不会告诉你的。



于是按照柯南的主意:由柯南扮成紧急病患,打电话叫救护车,要求送到目标的医院。



计划顺利进行,两人就这么混进了医院里。但是一看到护士拿着不知是啥药剂的针筒走过来的时候,柯南便不由自主地叫道:“没事了!我已经好了!”



这一下引来了人家的怀疑,不一会儿真相大白之后,两人变理所当然地被赶出来了。



“哎,还好只被骂了一顿而已。”小兰余悸未消地说道:“万一报到学校,可是会被退学也说不定呢。”



“那我们还可以怎么办呢?”



两个人正无计可施的当儿,忽然——



“这不是毛利学长的女儿吗?”



男人说。



柯南和小兰吃惊地回头一看。一辆破兮兮地小型车里,有个挂着眼镜的瘦男人正摇下车窗看着他们。



“啊,他不是那位……”



“那天侦探社里的委托人!?”



一个二十七、八岁,带着几分疲惫的年轻人,从车里走出来,他看起来有点纤细而神经质,并且散发着一股不合他年龄的暮气,另外,还有一双似乎不在这个世界的眼睛……



简单说的话,这个人给人的印象,就是那种因为生活而没有当成诗人的文学家。



“呃,我是毛利兰。这是您见过的,江户川柯南。”小兰指着自己和柯南向对方介绍道。



“你们好,我是报社的石桥见章。是毛利先生的学弟。”



“啊,爸爸拆信时,曾提到是他的学弟拜托他,委托了这次的事件。”



“石桥叔叔,你是负责采访冲野洋子的记者吗?”柯南问。



“是啊,小弟弟。昼夜不舍,风雨无阻,每天都追着一个十七岁的女孩跑。”石桥的语调里透着几分枯涩。



“怎么?要守通宵吗?”小兰指着石桥的破车问。



“嗯,等天亮就有人来换班了。”



“那么,石桥先生。我们能和你谈谈吗?”



小兰直视着石桥的脸,带着“要挟”的口吻说。



石桥被小兰当头一问有些纳闷,不好意思地扫视了一下小兰和柯南又看了一下周围。



“既然这样,要不要一起去喝杯咖啡?”



“你可以走开吗?”



“反正一时半会也不会有什么状况,走吧走吧。”



给石桥这么一说,柯南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石桥把车子停在一边,三个人走进了附近的家常餐厅。



大概因为处在感倒旁边的关系,这家餐厅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现在虽然是半夜,里头却有不少客人。



三个人点来了三明治,只有石桥一个人在细细咀嚼。



“知道她……洋子姐姐为什么要自杀吗?”柯南问道。



“不知道。看她那种忙法,恐怕也没有失恋的机会吧。一定是累过头,就精神崩溃啦。”石桥丝毫不感兴趣地说。



“既然石桥先生是记者,那又为什么要拜托侦探社去调查冲野洋子的底细呢?”



一进到餐厅刚坐下,柯南和小兰就准备问这个问题,可是没想到这句话却从石桥的口中说了出来。



“我想你们现在一定带着这个疑问吧!”



石桥放下手中的水杯,带着一丝令人摸不着边的笑容说道。



小兰纳闷地“询问”了柯南一眼,柯南也是一脸迷茫。



“那……是为什么呢?能告诉我们吗?”小兰问。



“我不喜欢现在的工作,这和我当初设想的完全不一样,但是我又不能失去它。”



“什么?能不能说得清楚一点。”



“干新闻工作是为了我的理想,也是为了谋生。可是现在却沦落到去追踪一个女明星……我不想这么做,可是我又不能失去这份工作。咳——”石桥有些伤心地叹了一口气,“最近,我正在编辑工作的三四年来自己所著的书,已经到了最重要的关头,我分不了心,所以拜托了你们侦探社为我来做这些,这就是理由。”



“就这么简单?爸爸就为这些接下了你的委托?”小兰问。



“是的,就这些啊。”石桥有些诧异地看着小兰和柯南,“毛利先生接下了不是吗?我在信中说好为他写一份个人侦探传记,和冲野洋子的报道放在一期中刊登。这是毛利先生的要求啊?你们不知道吗?”



“……知道,呵呵!”



小兰不禁勉强暗笑了一句,暗自却握紧了拳头:“爸爸……呵呵,是爸爸……”



“小兰姐姐,毛利叔叔今天有‘事情’,到冲野洋子姐姐所在的公司去了啊!”——



和我想的没有什么两样,毛利叔叔就被这些收买了。真是混蛋!——



对方是记者啊。为了侦探社的名誉,可不能让他知道真相。



“哦,对哦。爸爸工作得也很努力……呵呵……”



小兰虽然笑得虽然很平常,可是手上却突出了青筋。



“哦,那就拜托毛利先生了……哦,当然。也拜托你们了。”



石桥始终没有察觉到小兰和柯南脸上的怪异,按而露出一副安心的表情。



“那么,石桥叔叔。你知道洋子姐姐为什么而自杀的吗?”



“这个……小弟弟,我也不清楚啊。”



“那么,没有进行调查吗?”柯南问。



“反正明天经纪公司一定会召开记者会的嘛。到时候照着写一写,报上去就好了。”石桥满不在乎地说道:“要是随便乱挖新闻,搞不好人家以后就把你列入拒绝往来户。万一变成那样就惨啦。”



“啊……”小兰一副泄了气的表情——



哼!所以就拜托我们这些不相干的人去造一些事端,然后由你们来写——



碰到像石桥这样的人,接到这种委托也只有自认倒霉。



一般来说,柯南并不喜欢演艺新闻的记者和播报员这类人。谁会喜欢这些脸皮厚不可测的家伙呢?



但是,石桥是这群人之中的例外。看得出他既不会死皮赖脸地硬缠,也不能在记者面前为了抢位子跟人家打破头吧——



可是这种暮气沉沉的气质,这种推脱工作和责任的做法,自哀自怨的态度,同样令人讨厌。



看来,石桥是没有想要飞黄腾达的样子了,不过他本人似乎对升迁也完全不感兴趣,总是一副以自己的职业为耻似的冷漠样。



“你们好像刚刚才从医院里出来嘛?”石桥说道。



“嗯,是的。”



小兰把利用救护车混进医院的计划源源本本说了一遍,让石桥笑翻了天。



“哇,太厉害了!你们实在比我有干劲多啦,哈哈。”



“比起不做还是好那么一点。虽然结果还是失败了,可是我们努力了。”柯南冷冷地说。



“哦小弟弟。对不起,是我失言了。”石桥打了一口呵欠,“只要迷迷糊糊地在外面待一待就有薪水可拿。比起你们,记者这一行实在太好干喽。”



说归这么说,石桥的脸上可是清清楚楚地写着:干这一行简直是汛毙了!——



一个好的记者也可以成为一个好的侦探,侦探不追查真相和报道新闻的骗子也没有区别——



可是一个什么都不干的人算什么呢?



第2章措手不及的两个人



“请等一下……”



忽然在医院的走廊上被人叫住,夏子回过头来。



夏子正是要回洋子病房的路上。叫住她的是一个穿着睡袍的瘦削女子,一看就知道是院里的病人。



“啊,请问有什么事吗?”



该不会把我当成护士了吧?夏子想道。



“你,是不是那个,假如不是的话那真抱歉——冲野洋子的助理小姐?”



“嗯,是的。”



“果然不错!”女子点了点头。



也许是头发乱糟糟、又一副憔悴的样子吧,这个女子看起来怕有四十五、六了。



“难怪我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对不起,请问您是哪一位?”



“啊,抱歉,只顾着自说自话。我叫做西尾秀珍。”



“西尾……那,您是西尾常务的……”



“我是他太太,现在在这里养病。”



“啊,我不晓得……”



夏子连忙点头,“我是川濑夏子。”



“对对,我就记得是这个名字嘛。洋子小姐还好吗?”



“嗯,伤势已经稳定了。”



“那就好……”西尾秀珍有些暧昧地说道。



洋子会送到这里来,大概是因为西尾对这家自己太太住的医院比较熟悉的关系吧。不过,西尾对太太在此住院的事却只字未提。



“已经住好久喽!”秀珍说道:“简直觉得自己变成这家医院的主人啦。”



“您是哪里欠安呢?”



秀珍没有回答夏子的这个问题。



“我先生有来这里吗?”



“西尾先生吗?您马上就可以见到他的。”



“他来啦?哟,我居然都不知道。”秀珍的脸色立刻变了。



夏子心想:哇,糟啦,看来似乎不说比较好的样子。



就算已在医院住很久,趁这个机会去看看太太不是理所当然吗?这下已经很明白了,西尾和太太之间的感情,恐怕是好不到哪里去。



“我先生在哪里呢?”



秀珍试着装出冷静的样子,但是脸色已经僵掉了。



“呃……我想,应该在洋子小姐的病房里吧。”



“麻烦你带我去好吗?”



秀珍很有礼貌地说着,可是语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虽然不甚情愿,夏子还是领着西尾秀珍来到洋子的病房前。



西尾就在走廊上,看起来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



“西尾先生?”



夏子开口招呼道,西尾吓了一跳转过身来:“是你啊!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咦?您不是要我打电话找枯堂先生吗?”



“这个我知道!我说的是洋子!”



“洋子小姐?”夏子反问道。



“对啊!她不在病房里!”



“我不晓得啊,我刚才在下面打电话。西尾先生,您不是一直待在这里吗?”



“我……”西尾说到一半,忽然注意到了在一旁的妻子,“秀珍?你在这里赶嘛?”



“我才想问你这句话呢。”秀珍冷冰冰地说道:“来这里了,也不去看我一下,你是什么意思?”



“你说什么东西!我是在忙公事哪!”



“就算再忙,总不会连到我房间走一走的时间也没有吧?”



“你给我听好!现在可是非常状况!”



夏子一点也不想听西尾夫妇在这里吵架,便走进病房里。



灯是开着的,床上空空如也。



会去哪里呢?不是明明睡得好好的吗?



夏子回到走廊上。



“少给我废话!要不是我拼死拼活地工作,你能在这里过舒服日子吗?”



“什么叫舒服日子?你以为我喜欢住医院啊?”



见两人吵成一团,夏子连忙插嘴说:“请等一下!西尾先生,洋子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我怎么知道,刚才进去看时,她就不见了。”



“额快去找她!她刚自杀未遂,搞不好又什么地方寻死了!”



“啊,是、是吗?”



西尾一反平时的冷静,这会儿也慌了手脚。



“我去洗手间看看。麻烦您去找护士小姐,告诉他们这件事!”



“知道了!”



眼看两人都走远了,西尾秀珍从鼻子里发出不满地哼声。,打了个呵欠,这才慢吞吞地迈开脚步。



“好像有什么状况哪!”



回到医院门口,石桥停下脚步。



的确,一眼就可以看出情况不大对劲。护士和医生们都在医院外面到处跑来跑去。



“别家报社的人都哪儿去了?”



“真奇怪啊。”小兰说道。



“啊,那边有个电视台的熟人。喂,怎么了吗?”



石桥向一个握着麦克风的男人开口问道。



“石桥啊?还没有找到哪。”



“还没有找到?什么还没有找到?”



对方塄塄地看着石桥,“你刚刚不在这里吗?”



“去休息一下嘛。发生什么事了?”



“你这家伙,居然到现在还没被炒鱿鱼!冲野洋子从医院里失踪啦!”



“真的?伤脑筋!怎么可以故意趁我不在的时候跑走呢?”——



这个样子若还能出人头地,就太没天理了。



“我得先打个电话回社里。”石桥对柯南和小兰说道。



“您不用担心,我们会自己叫车回家的。”小兰说道。



“电话……电话在哪里?”石桥嘴里嘟囔着走掉了。



柯南和小兰面面相觑。



“果然,洋子还是想寻死吗?”小兰说。



“我也不知道。可是,这么多的眼睛,洋子是怎么离开医院的呢?”



这倒真是不可思议。医院的出入口人多得很,而且外头还有各媒体的车子在等着呢。



要是从出入口走出来的话,一定逃不过虎视耽耽的众人。



“柯南——”



小兰望着柯南牵起他的手,“既然我们进不到医院里去,那我们还是回家吧。”



“可是,洋子她搞不好现在又跑到哪里去寻死了!”



“哦?那我们又能怎么办?”



被小兰这么一说,柯南不禁哑口无言。



“可是……”



“如果洋子真的有事,那一定会有人知道,那么多的眼睛在看着哪。”



忙活了一天,小兰不禁觉得身心俱疲。推己及人,柯南现在一定比自己还要疲惫吧。况且两人都没有吃晚饭。



“咱们还是回家吧。”小兰说。



柯南自己也很清楚,这种时候待在这里也没用,可是也不想现在放弃——



无论冲野洋子是被人带走了,还是自己躲藏了起来,都不能说明她安全了——



如果现在跟医院的人一起寻找洋子的话……可是才刚从里头被赶出来,万一被误会的话就更麻烦了。



“看,有计程车来喽!”



小兰握着柯南的手安慰他道:“洋子她现在有没有事谁也不知道。与其在这里不知究由地等着,还是回家去看新闻吧。好吗,柯南?”



“好吧……那只能这样了。”——



看来只好乖乖回家,祈祷洋子平安无事啦。



小兰举手叫车,空着的计程车驶近停了下来。



柯南先进去,小兰接着上车。



突然,就在这时候有人从小兰的后面跟着进了计程车,小兰吃了一惊:“怎么了?喂……”



回头一看——



“拜托,请让我一起上车!”



柯南简直吓呆了。



一张只能在电视或舞台上才看得到的脸孔,突然毫无预警地出现在眼前,当然会吓到的。



“柯南!”小兰开口说道:“让一让好不好,很挤呢。”



看来小兰这时要冷静得多了。



“啊……对对!”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的柯南,连忙挪了挪身子。



小兰向司机说明了回家的路线。



冲野洋子喘着气靠在椅背上,紧紧地合抱着披在身上的夹克。



***************************************



“实在不明白哪。”



值班医师苦着一张脸,摇了摇头说。



“刚刚看起来还很平静的嘛。”



“可是,现在人不见了!”



西尾擦着额头的汗。



洋子失踪了。这下子准会被社长骂得狗血淋头,要是洋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就连饭碗都难保啦。



夏子走进病房,叹了一口气。



“真奇怪……”



从刚才洋子的样子判断,实在料不到她会失踪。



但是医院的出入口都有人看守着,洋子如果不是偷偷摸摸出去的话,是不可能出得去的。



现在最令人忧虑的,当然是洋子可能再度自杀。



不过,这个当儿很清楚地,夏子却不怎么担心。这倒不是因为相信一般“自杀过一次的人不会再度寻死”的说法。



根据长年陪伴在洋子身边,培养出来的直觉判断,总觉得事情不会落到这种地步。



而且,虽然这个解释有点牵强——假如真要寻死的话,在医院里就可以了嘛,能够动脑筋潜出医院的人,一定不会连这么简单的事都想不到。



要是真的觉得已经被逼得无路可走了,或许真会做出寻死的事吧?



只是,如果洋子并不是出去寻死,那一定有什么非离开医院不可的理由,会是什么理由呢?



“难道……”



她该不会回公寓去了吧?



虽然觉得不大可能,打个电话回去看看也无妨。



夏子正打算离开病房时,脑海里却掠过了一个念头。



这个念头来得实在非常突然,等到夏子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身体已经行动了。



夏子趴在地板上,往床底看去。



洋子会不会在这里呢?



嗯,的确,那耳并没有洋子的影子。



但是,有一双没有生命气息的眼睛回望着夏子。



是枯堂隆宏!!!



*****************************



是梦?还是现实?



一大早天色半点亮意还没有的时候,就从床上被挖起来,大概没有人会高兴的。



而且,前一个晚上还是过了十二点才上床,还没睡足五个小时,就算再有修养的人也会不痛快吧。



何况,会吧“有修养”这三个字用在波月身上的人,恐怕一个也没有。



虽说不能一口咬定绝对没有,至少波月本人还没碰到过。



虽然,波月在警局中从事的是比较“有修养”的工作——法医。



可能就因为跟死人打交道打得多了,所以心理、脾气都会有扭曲吧。



话说回来,干这一行的要是脾气太好,也许反而难办事呢。



“搞什么!再这种时候把人叫起来!”



波月一边打呵欠一边抱怨。



抱怨归抱怨,凶杀案可不会体贴到家地专挑在朝九晚五的时间内发生,不如说正好相反——多半都在深夜。



由于最近治安问题严重,急调了波月去了出勤组。



一方面是为了更快到达勘探现场,加快出勤效率,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照顾到警员人手不足,调动几个在警局心理测试中不合作的文职人员去体验生活。



而平时牢骚最多的波月,这次首当其冲。



当然,这中间也有目暮和白鸟在一旁煽风点火的“功劳”。



警车在依然一片昏暗的马路上飞驰着。



“杀人现场在哪?”



波月问负责驾驶的警官。



“在医院。”



“医院吗?”



波月大大咧咧地点了一支烟,在没有开车窗的情况下独自抽了起来。



“要那些医生是干什么的,这点事情他们都解决不了?”



“呵呵!”开车的警官赔笑道,“要您过去也是为了要走一下程序,毕竟您是专业的嘛!”



警官的言下之意是说——医院的医生多为活人办事,而您是专为死人办事的。



“真是的!犯人干嘛不把尸体混在病患里,不就可以瞒天过海了吗?”



要是那样的话,就不会在这种时候被人叫出来了。波月想道。



波月虽然爱发牢骚,倒还没到年纪一大把的时候。



事实上他与小五郎曾在一个警校受过训。对年轻女孩而言,他当然已经够老了,不过离退休的日子还早呢。



在死之前,一定要升到警部才甘心。波月常常这么想。



平常他就经常臭着一张脸。虽说常年在死尸里打滚,也算情有可原,不过多半还是个性原本如此的缘故。



“到那里还要不要五分钟以上?”波月问道。



“不,再两三分就到了。”



“是吗?”



波月不禁泄了气。本来想有五分钟的话,就可以乘机再睡一下的。



“就是那里。”



波月朝着驾驶指的方向看去,不禁睁大了眼睛。满坑满谷的车子,把道路塞得水泄不通。



有摩托车,还有电视公司的转播车!



“怎么,职业棒球联盟改在医院里打吗?”波月顺口胡诌一番。



警车一停,一位年轻的刑警跑上前来开门。



“您是本局的波月诚先生吧。”



“正是。”



“我们正等您来。”



波月一看摄影机的镜头居然没有对准自己,不禁有几分不悦。话虽如此,如果真对着他照,八成也会被他臭骂一顿吧。



“这件案子引起了很大的骚动……”



年轻刑警一边往医院里走,一边说道:“等到早上电视一开播,一定还会更热闹。”



“到底是在吵什么啊?”



听波月这么说,年轻刑警似乎吃了一惊,“您不知道吗?”



“我才刚从床上被挖起来,什么都没听见就来啦。”



“原来如此。是这样的,被害者是个叫枯堂隆宏的男子。”



“是什么名人吗?”



“不,不是的。不过,他是冲野洋子的经纪人。”



波月顿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你说是谁的经纪人?”



“啊,是冲野洋子。是现在很受年轻人欢迎的偶像歌手。”



“哼……嗯。歌手是吗?”



“她昨天自杀未遂。”



“自杀?”



“用剃刀割腕。”



“死了吗?”



“不,好像没有什么大碍的样子,不过,还是住进了这家医院……”



“那么凶杀案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枯堂,被刺死在冲野洋子的病房里。”



“哦?”



“尸体塞在病床底下。”



“那……那个偶像歌手呢?”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了……”



“有什么奇怪的?”



“她失踪了。”



波月缓缓地点了点头。



“离开医院了,是吗?”



“现在虽然还在找她,但是大概不会有什么发现。显然她已经逃离医院了。”年轻刑警叹了一口气,又说:“我也是她的歌迷,不过……该不会是她……”



“你说她怎样了?”



给波月这么一问,年轻刑警不禁结巴了起来,“呃,我的意思是……她失踪了,然后病房里出现了尸体……”



“反正就是说,你认为那个叫什么来着的歌星是凶手,对不对?”



“呃……大概……”



“就是这种先入为主的观念,才会导致搜查错误!”波月大声吼了起来,“好好给我记住这一点!”



“是,对不起!”



刑警脸色发青,直挺挺地立定不动。



“在医院里请安静!”一个护士跑过来说道。



波月干咳了一下。



“现场在什么地方?”



“就在这里。”



年轻刑警指着一扇门。



“呃。”



波月推门走了进去。



“哟,是你呀。”



正在现场协调工作的高木涉瞧见波月,开口说道:“怎么,是我有什么不对吗?”



“这次的凶杀案可要慎重处理哦。就算是事实,也不能公开发表冲野洋子是嫌犯吧!”



“洋子小姐不会杀人的!”



突然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怎么,你是谁啊?”



“我是负责照顾洋子小姐的助理,叫做川濑夏子。”



“哼,嗯。助理是吗?来得正好,让我听听你怎么说。”



波月瞥了一眼空着的床。“她就睡在这儿,是不是?”



“您说洋子小姐吗?是的。”



“很好。总而言之,照着先后次序把事情说一遍给我听。有自杀未遂这回事吧?就从那里说起。”



“是。”



夏子在脑海里迅速地把到目前为止发生的事整理了一下,然后开始说明……



*****************************



现在已经快接近中午了。



“怎么又已经十一点了吗。我做了一个好奇怪的梦啊!”



柯南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往客厅兼饭厅走去。“怎么梦到冲野洋子了呢?”



“小兰姐姐,你在干什么呢?我好饿啊……”



“早安!”——



咦,桌边怎么坐着一个没见过的女孩,不不,没见过才怪!



“这……”



柯南呆呆地望着那张“熟悉的脸”。



“昨晚给你们添麻烦了,真对不起。”洋子说道。



“那、那、那,原来不是梦哇。”



柯南说着往椅子上一倒。



“柯南,你还真是大脱线呢。”



小兰叹了一口气,“瞧你这副德行,原还指望你来帮忙的呢。”



“帮忙?帮什么忙啊?”柯南吓了一跳反问道。



“没关系的。”洋子连忙说道:“这是我自己的事情,还是不要给你们多添麻烦的好。”



“怎么这么说!”



小兰摇摇头:“你别看柯南现在这么阿呆阿呆的,碰到紧要关头的时候还是挺管用的。”——



咦?小兰到底在说些什么?



“你,你说谁阿呆?嘎?”



“阿呆阿呆的柯南!看一下今天的报纸吧!”



报纸啪地一声落在柯南面前。



首先跃入眼帘的是“凶杀案”几个大字。然后下面是洋子的照片,和“偶像歌手,行踪不明”的标题。



“被杀的是我的经纪人。”洋子说道。



“经纪人?”



“而且还是死在洋子的房间里哟。”小兰说,“所以,嫌疑就落在洋子身上啦。”



“我没有杀枯堂先生。……你们相信吗?”



在电视荧幕和唱片封面上令人深深着迷的那双眼睛,现在正凝视着柯南——



呵呵,毛利叔叔离开真是可惜啊!否则他又可以表现一出“个人英雄主义”了。



“喂,小兰姐姐,能给我一杯水吗?”



“哦,好的。”——



可以相信冲野洋子吗?——



直觉告诉我可以相信,她没有必要为杀经纪人如此大费周章,陷自己到这种境地啊——



况且,以前我们就和她很熟了,如此可爱的一个女孩子也不应是凶手吧。



“给你。”



小兰把杯子放在柯南面前,并从壶里倒出凉开水,“洋子,我相信年一一定不会做傻事的。”——



那可不一定,她不是曾自杀过了吗?



柯南拿起水杯便猛喝一大口,结果呛得直翻白眼。



“……我也相信洋子姐姐。”



柯南喘着气说:“如果洋子姐姐真是凶手的话,那更应该留在医院里。”



“那是为什么呢?”



“那很简单啊,就像报纸上推理的一样。因为洋子姐姐逃离了医院,所以更被人怀疑是凶手了啊。”



“哦?”



“再说按洋子姐姐现在的情况——在这么多人的众目睽睽下,左手受伤,大量失血,实际情况也不允许洋子姐姐行凶。如果是想出了某些天衣无缝的诡计,那就更没有逃跑的必要了啊!”



“咦?柯南还真怀疑过洋子是不是凶手啊!柯南考虑问题还真苛刻呢!”小兰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都快赶上工藤……不对,奇怪啊……”



小兰用右手挠了挠头,看着柯南一副大惑不解的表情。



“小兰姐姐,你还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柯南诧异地看着小兰。



“我奇怪的是……”小兰猛然低下头,冷峻的表情直顶着柯南的脸。“为什么柯南会说得出这些!”



“哎?!”柯南立马一脸的呆滞。



“又是毛利叔叔和新一哥哥教会了柯南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是。”



“下次给姐姐一个更好的理由好吗?”——



吓!小兰的感觉好像越来越敏锐了呢!



“谢谢!谢谢你们!”洋子微笑着松了一口气道:“和你们在一起还真有趣呢。”



“不用谢!”



小兰一脸笑嘻嘻地把手捂在柯南的头上,用力摇来摇去。“我不是说过,你别看柯南现在这样阿呆阿呆的,碰到紧要关头的时候还是挺管用的不是吗?”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向洋子说:“就这样离开医院……洋子的伤不要紧吗?”



“嗯!”



洋子看着自己包着绷带的左手,“伤口本来就不大深,所以……”



柯南好不容易才镇定了下来。



大概用“镇定而紧张”来形容,比较恰当吧。不过一镇定下来,柯南总算有了比较真实的感觉。



“那、那……上次事件后好久不见……最近在忙些什么……”



“柯南!”小兰敲了一下柯南的脑袋:“现在说这些废话没用了!请动动你的小脑瓜,想一想我们怎么帮洋子小姐的忙吧。”



“那是当然!”柯南点头,“可是,首先柯南想问候一下洋子姐姐,是因为我才……”



“不,柯南小弟弟。”洋子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问,“不是因为你才发生这些事情的,这与柯南无关,柯南看到了我的秘密,不过,关于这件事我暂时还不想说明。”



“真的吗?”柯南诧异地抬起了头,说:“真的不是因为我的缘故?”



“请不要太过分自责了,这些与柯南无关的,是其他的一些事情……才……”



洋子的脸上默默涌出忧伤的表情。



“这样就好了,我一直很担心洋子姐姐的安危,过分地自责呢!现在没事了。”



小兰拍了拍手,一脸阳光的笑容。



柯南顿了一会儿,才“嗯”了一声,“知道了,我什么也不问。”



“谢谢!”



洋子如释重负地露出了微笑。



柯南是头一次见到她这种笑容。虽然已经记不清楚到底从电视上看过洋子多少次了,但是这个笑容和其它的都不一样。



“来,吃饭吧!”



小兰料理着桌上。



比较起来,在这种时候,小兰要冷静得多了。就是柯南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用餐时,小兰可以避开敏感的事情,和洋子聊着一些琐碎的日常话题。



洋子也解脱了似的,谈得十分融洽。



女孩子之间的话题,总有一些柯南插不进的地方。这会儿他只是默默地注视着这两位女孩。



“总之,我没有杀枯堂先生。”



用餐告一段落的洋子说道。她身上穿着向小兰借来的衣服,看起来可爱极了。



“有没有谁跟这个枯堂先生有过节的?”小兰问。



“他是个非常安分老实的人,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会被杀……”洋子摇着头,“不过,想来想去,只有……”



“有发生过什么事吗?”



“也许是我的移籍问题吧。”



“跳槽吗?”



柯南和小兰吓一跳问道。



洋子现在所属的公司,除了洋子之外就没有其他称得上“大明星”的艺人了。



要是失去了洋子,那可是攸关公司存亡的大问题。



“要转到别家公司这件事,从半年前就谈了。社长拼了命才没有让这件事泄露出去。”



“现在的公司有什么不好的吗?”



“不是的。”洋子摇摇头说:“我对公司并没有什么怨言。不,应该说本来没有。只是,我希望能够试一下自己的能力。想要离开原有公司,尝试新的发展……”



“这跟枯堂先生有什么关系呢?”小兰问道。



“其实,我想移籍的时候,就找上了一家小公司……”洋子偏了偏头:“不过,那是非常秘密的事,而枯堂就是负责联络的人。”



“原来如此。”柯南点点头,“那么,当时在医院里的还有谁?”



“那个时候,有助理夏子小姐、常务西尾先生、还有……对了西尾秀珍的太太一定也在。”



“西尾太太也去医院看你吗?”小兰问道。



“不,西尾先生的太太在那里住院。”



“住同一家医院?”



“我想,西尾先生因为太太住那家医院,比较熟的关系,才会把我送到那里的。”



“这些人之中,也许有人恨枯堂先生。”



“恐怕不只是怀恨这个原因而已。”柯南说道:“杀人的动机形形色色多得很。比如说有什么秘密被知道啦,或者在什么不可见人的场合被撞见啦之类的……”



看到小兰的目光又要转向自己,柯南及时收口。



“说得也有理。”小兰说。



“不过,凭我们能查得出来吗?”洋子问。



“我们不能这么没志气!”小兰握住拳头像是想找人练空手道一样。



“小兰。”



洋子像是有话要说,但好像因为不好意思而泛红了脸。“想请问,就是……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有见到毛利先生呢?毛利先生什么时候回来啊?”



“爸爸!?”



小兰一时之间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洋子的这个问题。



“爸爸,他……”



小兰为难地看了一眼柯南。



“毛利叔叔去冲绳办理一件‘重要’的事情,已经去了一个多礼拜了。”柯南说——



问毛利小五郎在哪里需要脸红吗?对此,应该脸红的是我们吧!



“是这样……难怪没有见到毛利先生。”分明从洋子的语气听得出失望,也许是想多见一面“大侦探毛利小五郎”吧。



“爸爸这个人嘞,是个很没神经的人啊,如果他在这里的话,大概也只想问洋子小姐要几张签名照吧。”——



哈!小兰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在除妈妈以外的女性面前打击毛利叔叔的机会啊!



“话可不能这么说……”



柯南正要接话,玄关的门铃响了。



洋子反射地就要起身。



“放心啦,刑警们都知道我爸爸的,他们不会查到这里来。洋子你在这儿坐一下,我去应门。”



小兰站起来离开座位。



只剩柯南和洋子两人面对面坐着。



洋子不禁莞尔,“对不起……”跟着说道:“你们真是好人。”



“是,是啊。”



“真高兴,你们都愿意相信我。”



柯南一听脸红了起来,连忙搔搔头。



小兰走了回来。



“柯南。”



说着放低了声音:“是那位石桥先生哟,那个记者。”



“咦?石桥叔叔怎么会来的?”



“他是来找爸爸的,可能要坐一下。洋子,麻烦你到里面房间躲一躲吧!”



“哦,不麻烦。我知道啦,那我进去一下。”



看着洋子快步走入里面房间,柯南松了一口气。转头朝向大门——



心里藏了“两”个大秘密,还真是令人紧张。



*****************************



西尾秀珍总是一脸的不高兴。



当然了,因为生病不得不住院,当然高兴不起来。不过秀珍不高兴的原因有点不大一样。



波月的一张臭脸是来自“这个世界老是没好事”,而秀珍则是因为觉得老被人忽视。



太太生了病,做丈夫的却几乎不来探望。每次打电话去,总是用一句“现在很忙”就搪塞掉了。



又不是电话答录机,难道不能偶尔换句话讲吗?秀珍忍不住这么想。



而且——没错,这件事怪得很,就在最近,西尾好像有女人了。



这是出于做妻子的第六感,至于猜得对不对,那是另一回事了。



深信着有这么回事,不知在心里臭骂了丈夫多少遍,甚至还想冲进丈夫偷情的地点,捉奸成双……活多少变得好过了一点。



每天想着生病和日子的寂寞,只会让自己觉得更凄惨而已。所以只能把心思放在眼前能想到的事情上,借此打发时间。



“……您还好吗?”



走进来的是一个早就熟了的护士,名叫近藤明子,年纪大约二十五、六,还有一副很适合这份工作的健壮体格。



“啊,近藤小姐吗……”



秀珍马上装出一副病怏怏的声音:“我不太舒服……昨晚闹成那样,一点也睡不好。”



“昨晚还不得了!”近藤明子接住秀珍的手量脉搏:“有这种事情发生,还是医院成立以来头一遭哪!”



“是啊。居然杀了人!真恐怖哇!”



“医院附近也乱哄哄的,电视台什么的来了一大堆。”



“找到人了吗?”秀珍不由得好奇。



“您说冲野洋子?不,好像还没有的样子。”近藤明子说。



“真搞不懂,为什么要杀人呢……”秀珍自言自语道。



从窗子可以看得到医院的中庭,秀珍把目光转向那儿。



“警察还没宣布她是嫌疑犯喔!”



“是吗?不过像这样这逃走了,不是最确切的证据吗?”



以秀珍的立场而言,应该希望冲野洋子是无辜的吧,毕竟丈夫可能靠洋子吃饭的。



但是,搞不好内心里暗想要看一看丈夫急噪不安的样子呢。



“这年头的小孩啊,想的事、做的事实在没有半点道理哪。”秀珍说道。



近藤明子没有反应,只是默默地站在床边。



秀珍转过头来,“你不这么觉得吗?”



说着说着,忽然困惑地打住了。



近藤明子脸上的护士表情消失了,现出的是她“真正的面目”。



“你怎么了?”秀珍说道。



“不,没什么。”



近藤明子摇了摇头,“我想,就算是大人,做事也是一样没有什么道理吧!”



“哦?”



“我,现在蛮需要钱的。”



秀珍听了似乎吓了一跳。



“你说什么?”



“只要有一百万就好了,您能不能借我呢?”



“我,为什么要借你钱?”



“正确地说,应该是请您给我才对。”



“一百万?你脑袋有问题啊?”



“这样吗?”近藤明子面无表情地说:“那个被杀的男人在您这儿出入的事情,不是别让人家知道比较好吗?”



秀珍的脸僵住了。虽然张开了嘴,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其实,除了任性的毛病以外,您也没有不舒服的地方。把这间病房当作旅馆用的力气,是绝对不缺的。”



“……你想说什么?”秀珍的声音颤抖着。



“我会为您保守秘密的。您放心,我这个人识相的很。”近藤明子耸了耸肩,“无论是对您丈夫或是警察,我都不会说的。特别是您跟那个男人在这里争吵的内容……”



“争吵?哪有这……”



“太太您不是说过‘要是敢这么做的话,就杀了你’吗?我刚好不小心听到了。”



秀珍铁青着一张脸,盯着近藤明子。



“好了,我得去下一间病房啦!”近藤明子吸了一口气,“别忘了,一百万喔!”



脸上带着笑说完这句话,就走了出去。



秀珍紧紧地抓着毯子,她闹中一片空白,紧握着毯子的两手不断地颤抖着……



**********************************



“这下可不能出门啦!”



男人苦笑道。



这里是他的家。话虽如此,其实是诸多“公馆”其中的一栋罢了。



他沉坐在沙发里,轻轻摇晃着手上装有威士忌的玻璃杯。这是个五十岁左右,浅黑皮肤,体格相当健壮,一脸精明的样子。



“真是伤脑筋。”西尾宽说道。



“光是一直伤脑筋,事态也不会好转。”



这个男人名叫羽坂道,正是冲野洋子所属制作公司的社长。



“能怎么办呢?”西尾两手一摊,“找不到洋子,也没办法指出到底杀害枯堂的凶手是谁。事情会变成这样,已经很明显了。”



“这我也明白。”羽坂点了点头,“随便打开电视一看就知道。传播媒体已经把洋子当作是凶手啦。”



“是的。奇怪的是,警方到现在还没有发布消息。”



“为什么呢?”



“不知道。”西尾摇了摇头,“可以喝一杯吗?我实在累惨了……”



“嗯,自己去弄吧。”



“谢谢。”



西尾往家庭式吧台走去。虽然不是多气派的大吧台,里头的好酒倒是不少。



西尾取出玻璃杯来,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倒太多恐怕会被罗嗦,所以花了点时间拿捏恰倒好处的分量。



“警方是不是掌握了什么线索呢?”羽坂说。



“也许吧。”西尾拿着酒杯回到沙发坐下,“要不然就无法解释警方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发布通缉令的原因了。”



“这么说,枯堂是死在别人手里的?”



“就不晓得是谁……”



西尾啜了一口酒说道。



“枯堂那家伙,实在不是能干的人。”



“的确,让他负责处理洋子的事似乎太勉强了。我一直这么想。”



“我也是这么认为。”



羽坂点了点头:“他比较适合带刚出道的新人。”



一时之间,两人沉默了下来。



“现在该怎么办?”西尾问道。



“我正在想。”



“假如取消了所有的计划,那可是大损失。电视转播的时段已经敲定,全球录影的事也安排好了,而且演唱会和现场录音的准备工作也在进行。如果这一切全部泡汤,那损失可不得了。”



“还用你说吗?”羽坂有些焦躁地说道。



洋子已经预定好一个礼拜以后要举办一场个人演唱会。那不只是单纯的演唱会,同时也要发表新歌,预料中将是一大盛事。



如同西尾刚才所说的,电视转播、录影带的制作、发行演唱会专辑等等作业,都已经安排好了。



这个企划就是要利用媒体,将洋子的知名度提升到顶点。



演唱会的观众将超过一万人,门票在发卖当天就告售磬。



万一得取消这个企划,光是退票的金额就很不得了。



“听到她割腕的消息时,我的心脏都快停啦。”羽坂摇着酒杯说,“好不容易知道她没什么大碍,马上人又行踪不明……”



“真是对不起。”西尾低下头来。



“现在不用再道歉了。总之,先解决眼前的问题要紧。”



“您是说,是否要取消演唱会这件事吗?”



“如果取消的话,恐怕公司非倒不可。”羽坂直截了当地说,“你明白吧?”



“是的。”



现在正是公司青黄不接的时候,本来期待能够继洋子之后成名的新人发生了丑闻,不得不就此销声匿迹,投注在哪个少女身上的数亿元跟着付诸流水了。



这次会有这个大企划,是希望假如企划成功,上回的损失不但可以完全弥补过来,而且还可以有盈余。



“可是,若是不取消的话,万一到了当天还没找到洋子,那怎么办?”



“非找到她不可,不论用什么手段。”羽坂说,“既然警方并没有宣布洋子是凶手,所以就算找到人了,也不用担心会被逮捕吧。”



“这一个礼拜里还会有什么情况变化,可是说不准的哪。”



“也许会恶化也说不定。不过,也有可能会好转啊。总而言之,站在我们的立场,只有孤注一掷了。明白吧?”



“那当然。”



“很好。只有照原定计划走下去,没有第二条路了。”羽坂说,“不用说,这样做的风险很大。但是如果能证实冲野洋子是无辜的,那可是最好的宣传哟!电视的收视率一定会大幅提升,广告买主也会乐昏头的。”



“我明白了。”西尾说着干了杯,“一切就照预定进行。”



“如果被问起的话……”



“要怎么回答呢?”



“就说,洋子本人来过联络,说演唱会当天一定会回来。”



“要……这么说吗?”



“没错,媒体一定会大肆报道的。”羽坂微微一笑,“这一来就不用花钱做广告了。总是要试着化危机为转机嘛!”



西尾松了一口气似的说:“看社长您还有心思算计这种事,我就安心了。”跟着又说:“总之,我们只有靠洋子了……”



“可是有一个前提:绝对要在演唱会之前把洋子找回来!”



“要到哪儿去找呢?”



“尽量找就是了。”羽坂说道:“有可能性的地方全都去找找看。还有,如果真找到的话,记得不要马上公布。”



“为什么呢?”西尾大惑不解地问道。



“你想想看,找回影子内阁子的事一旦公布了,警察还不立刻找上门来问东问西吗?”



“您说得也是。”



“何况洋子不是刚自杀未遂吗?也许精神状态还没有安定到可以开演唱会的程度呢。”羽坂顿了好一会儿,“还有一点,要是让大家到最后一刻都还不确定洋子会不会出现的话,就可以达到最佳的宣传效果。你不这么想吗?”



“的确……”西尾的双眼生辉,“我们也不知道洋子在哪里,除了相信她自己的承诺之外别无他法,要是这么发表的话……”



“演唱会现场的一万名歌迷和各大媒体都一致翘首期盼。到了开演前五分钟洋子还没来。接着四分、三分、两分、一分……然后洋子终于赶到了!这下全场歌迷一定会疯狂欢呼的。也许会酿成大混乱吧。当然警察会抱怨也说不定,那可不管了。愈是混乱,我们的收获愈大。这会变成历史性的大事哪。不过……”羽坂站了起来,“这一切的前提,是我们得先找到洋子。万一到时候她没有出现的话,咱们可是会被歌迷踩扁的。”



“我一定会把她找回来。”西尾用这么斩钉截铁的语气说话,还真是少有的事。



“拜托您啦。”羽坂点了点头,“这会儿,她人会在哪里呢……”



“我也不知道哇。”



川濑夏子说道:“要是知道的话,我早就去找她了。”



“可是,你是跟洋子最亲近的人呀。”西尾追问不舍。



“嗯,您说得也没错……可是,我又没有超能力,怎么可能晓得她现在人在哪里呢?”



地点是洋子住的公寓附近的咖啡厅。



夏子本来已经回到公寓里,又被西尾叫了出来。



天黑了,从洋子失踪到现在,已经整整过了一天。



“可是,不采取行动的话,人也找不回来呀。”西尾说。



“我也想赶快找到她哇!”



“没有什么比较可能的地方吗?譬如说朋友家里,或者……”西尾稍微压低了声音,“男朋友呢?”



“男朋友?”夏子瞪圆了眼睛,“你说洋子小姐有男朋友?”



“女孩子都会有的嘛,有什么好大惊小怪。要是有的话,你一定知道吧?毕竟你和她住在一起嘛。”



“您认为洋子小姐会有那种时间吗?”夏子皱了皱脸,“她每天的行程都排得满满的。”



“就算那样,想要的话还是可以找到空挡跟男人交往吧。”



“不论您怎么说,事实上并没有这样的人啊。”



“是吗……”西尾叹了一口气。



“请先别说这个。”夏子说道,“凶杀案的调查怎么样了?”



“洋子被怀疑,是很正常的,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警察却没有公开地把她当作嫌疑犯。”



“为什么呢?”



“不清楚。大概发现凶手另有其人的线索吧。”



“枯堂先生为什么会被杀?实在令人不明白。”夏子喝了一口咖啡,说道:“那么老实的人……”



“别管那家伙了。”西尾耸了耸肩,“现在先找洋子要紧。”



“别管那家伙?人家还有太太在呢!”



西尾吃惊地望着夏子,“咦,你不知道吗?”



“什么事?”



“他跟他太太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哪,枯堂只对男人有兴趣。”



夏子呆了好一会儿,“这种事,我怎么可能知道嘛!”



“反正这也没什么稀奇吧。所以呢,洋子由他跟着倒也是满安全的。”西尾说着喝了一口可乐,冰已经溶化得差不多了,可乐味道变得淡淡的,“嗳,夏子小姐。”



“嗯?”



“一个礼拜之后,洋子有一场演唱会,你应该也了解吧!一万张票已经全卖出去了,要是到找不到洋子,咱们就完蛋啦。”



“这您刚刚已经说过了。”



“那你明白吧?如果她跟你联络了,一定要马上通知我,千万别让警察或记者发现!”



“我会留心的。”夏子一副受够了的样子说道:“我要回公寓了。万一这时她打电话来,不就没人接了吗?”



“说的也是。那,赶快回去吧!”



西尾忙不迭地催着夏子。



夏子一边不耐烦地起身,忽然回过头来,“对了!”



“什么?你想到什么了吗?”西尾连忙凑了过去。



“您假如真要找洋子小姐的话,不妨到澡堂去找找看,搞不好她会在哪一家里面洗得正高兴呢。”



夏子留下直眨眼睛无言以对的西尾,走出咖啡厅,扬长而去。



***************************************



一个女人在身影徘徊在“毛利侦探事务所”的楼下。



“真没有想到,那个混帐家伙会打电话给我!”



一个穿着黑色时装,戴着金丝边眼镜的中年女人抱着肩一边来回踱步,一边自言自语。“说让我来看看……到底要不要进去呢?”



这个女人赫然就是——



与毛利小五郎分居的妻子,律师界的女强人,自尊心特强、烧菜特难吃、小兰极不称职的母亲——妃英理。



妃英理从事的职业是律师工作。工作的范畴主要是为在婚姻生活中处于弱势地位的女性争取最大化的利益。



简单来说,就是在打离婚官司时为女方辩护的辩护律师。



妃英理工作能力超强,所以异常的忙碌,就连今天这样的礼拜天也是额定的工作日。



可是就在今天,非英理像往常一样到“妃”律师事务所的时候,接到了小五郎的电话。



电话是由小五郎从冲绳打来的。原因是侦探社里总是没人接电话,要求妃英理去探个究竟。



小五郎之所以会打这个电话原因,好像是他在冲绳并不怎么愉快,开始担心起他的独生女小兰来了。



妃英理在电话中冷笑了几句,嘲弄了一番小五郎的不负责任后就挂下了电话。



在随后的时间里,妃英理试探着向毛利侦探社打过几个电话,同样一直没有人接。



于是等妃英理静下心来仔细想想,不由得抵挡不住对小兰的担心,最终还是跑来了看个究竟。



“还是进去看看小兰吧。”妃英理双手抱在胸前犹豫了片刻,“如果那个混蛋真在的话,大不了再大吵一架而已嘛,有什么了不起!”



既然下定了决心,就要付诸行动。



妃英理走上阶梯,停在大门前,在脚下第二块木板下面摸出了大门的钥匙。



别误会——藏钥匙的人是小兰,而不是妃英理,妃英理多次接到小兰电话,都听小兰刻意地提到过。



妃英理脸上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现在好像都不在家,也没什么关系,一定到哪儿吃饭去了吧。”



妃英理摈弃心中的陌生感和紧张,渐渐环顾起这个地方。



“来烧个开水吧。”



妃英理拿起水壶,点燃了瓦斯。



如此平凡的事情,现在由妃英理的手中做起来却格外认真。



“趁这段时间看看小兰的房间吧……”妃英理自言自语道。



走到走廊时,妃英理突然停下了脚步。



好像有什么声音。



是听错了吗?



妃英理耸耸肩膀正要走出去。



果然,还是有声音。



声音来自浴室的方向,是小兰在洗澡吗?



妃英理往浴室走去。



“小兰,是你吗?”



“咻”地一声拉开门一看,眼前站着一个光溜溜的女孩子。



呃,因为是浴室嘛,在里头光着身子也是当然的事,问题是,那个女孩子并不是小兰——当然也不会是柯南!



“啊——!”



少女似乎也吓了一跳,尖叫出声,并且慌慌张张地用毛巾往胸前一遮。



妃英理楞了半晌,才吐出几个字:“呃……对不起!”



说着连忙把门关上。



倒也不是真的感到抱歉,话自己就跑出来了。



那个女孩是谁啊?



妃英理歪着脑袋想着。一个素昧平生的人,居然会跑到别人家的浴室里,这可真稀奇。



素昧平生?妃英理突然觉得,刚刚那女孩好像在哪儿见过似的。



会是哪儿呢?是小兰的朋友?或者,是柯南……也不会,是他的……



“难道是……”



妃英理突然是想到了什么,徒然间有像要被击倒的架势。



“原来这个混帐东西叫我来这儿的目的是这个!”



“气死我了!就算是正面和我谈离婚条件也好,没想到他竟然和我来这招!这就是最后的通牒吗!?”



妃英理气得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金丝边眼镜的镜片由于反光完全遮住了她的双眼。由于过于激愤,她的身体在不住地颤抖。



“混蛋毛利小五郎!我和你势不两立!你给我等着!!”



“我一定要给你好瞧,我一定不能让这个混帐看扁!今后的路还长,要冷静,要冷静下来!!”



有问题了!



还有小兰呢?小兰在哪里?



“难道,小兰被……”



妃英理站在那里猛想时,玄关的门开了。



“哎呀!”小兰吃了一惊,“妈,你怎么回来啦?”



跟着进来的是柯南。



“阿姨?怎么在这里?”



柯南也是一脸惊愕。



“小兰!?”看到了小兰,对于妃英理来说应该是事情真相的开始。可是现在情况对她来说,理智是不管用的。“你们和那个混帐到底做了些什么!!”



被妃英理这么一骂,柯南和小兰两个人不禁面面相觑。



“妈、妈妈,你该不会……”小兰怯怯地抬起眼来看着妃英理说道:“已经……看到她了吧?”



“在浴室!”



“浴室!”柯南不禁喊了起来,“对哦!姐姐最喜欢洗澡了!”



“柯南!”妃英理两眼直瞪,“哈!原来你们跟她的关系已经这么熟了啊!这样到底有多久了?”



“什么关系……?这个,有点儿复杂,恐怕一时说不清楚……”小兰还是一脸茫然。



“小兰姐姐,阿姨大概误……”



这时,少女穿着小兰的衣服走过来了。



“呃……真对不起。”少女说着,“您是小兰的妈妈吧?”



“嗯?是啊。你是谁?”



妃英理板着脸一种阴阳怪气的声调说道。



“我叫冲野洋子。”



“冲野……是吗?你跟我家……那个混帐,到底是什么交情啊?”



“喂,妈……”



“你给我安静点。”妃英理不容分辩地打断道:“我要听听她怎么说。”



“这可说来话长哟!”柯南一脸尴尬地苦笑道,“大家要不要先坐下来再讲?”



***************************************



电话响起来的时候,夏子才刚睡着而已。



眼睛一睁开,便反射性地去看钟。



半夜,接近三点了。



夏子使劲摇了摇头,拿起听筒来。



“喂?”



另一端沉默了好一会儿,会是洋子吗?



知道这电话的人毕竟不多。



“喂喂?”夏子说道:“洋子吗?”



“你是川濑夏子小姐吧?”



跟洋子一点都不像,是个粗糙的男声。



“是的……请问哪位?”



夏子对这个声音很陌生。



“你大概听说过我的名字吧。我是B唱片的泽井文雄。”



夏子闻言不禁吓了一跳,B唱片可是这一行最大的制作公司。



几年前,所有跟唱歌有关的节目,几乎清一色是B唱片所属歌手的天下,不过,这一阵子B唱片的势力已经大为衰退了。



但是,和政治界也保持着密切关系的社长泽井,在这个圈子里还是一股隐然不可忽视的势力。



“你的事我很清楚,一直照顾洋子的就是你,对吧。”



“是……”



夏子模棱两可的应着。



“有件事希望能跟你谈一谈。”



“跟我……是吗?”



“没错,就是跟你。还没找到洋子,对吗?”



“是的。”



“你一定很担心吧。会真心担心她的人,恐怕只有你。”



“您想说什么呢?”



“我对洋子很感兴趣。怎么样?要不要和我谈一谈,怎么做对洋子最好?”



这可真奇了,夏子想道。说起来,洋子应该算是B唱片的大对头。过去经常盛传泽井要把洋子挖角到B唱片,泽井本人当然是一口否定这个谎言,但夏子却很清楚,那是事实。



“跟您谈当然是没问题……可是,我必须一直待在这儿不能走,因为洋子小姐不知什么时候会打电话来呢。”



“说的也是。好,那我去你那里,没关系吧?”



“您要过来吗?可是……”



“当然,不会惊动你的老板的。可以吧?待会儿见。”



“呃……喂?喂?”



电话已经挂断了。



夏子放下听筒,偏头想了又想。



泽井这个大人物,要找一个小小的助理做什么呢?



而且,洋子主这栋公寓的事,以前一直都保密着,但自从自杀未遂事件发生以后,已经完全曝光,现在不知有多少摄影师和记者埋伏在周围呢。



如果楼下的警卫没有阻拦他的话,他一定能找上门来的。万一泽井真的就这样大摇大摆地来了……



夏子毕竟拿的是洋子所属公司的薪水,要是泽井来这里的事被知道了,还是不太好。



不过,对方应该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才对……



正当夏子还站着东想西想的时候,玄关的电铃响了起来。



是谁啊?



“总不会已经来了吧。”



夏子自言自语地走到门口,从窥视孔望外看去。一看之下,不禁两眼瞪得圆圆的。



站在门外的不是别人,正是泽井!



打开门来,泽井笑了一下,“嗨!”



“请问,您是从哪里来的呀?”



“六楼哇。”泽井说道。



“六楼?”



“你不知道吗?我就住在这里呀。”



泽井把惊呆了的夏子留在身后,自顾自地走进屋里。



“把你吓了一跳吗?”



“嗯。”



“我有好几个家,这只是其中一个而已。平常我也很少来这里,所以没碰过面也不奇怪。”



看来,泽井是真的住在这里的样子。他身穿一件茶色的襟羊毛杉,确实是轻松的家具生活穿着。



泽井态度自在地在沙发上坐下,说道:“怎么样?”



“什么事呢?”



“我能帮上什么忙吗?你有没有想?”



“恐怕您有没有留时间让我想吧?何况,您是在命令我吗?”



“嗳,别这么说。坐吧,反正客随主便嘛。”



说着,泽井笑了笑。



夏子平时也不常见到自己公司的社长——羽坂,但是这个泽井毕竟是同样身份的人,所以举止和羽坂像极了。



不过,就算心存偏袒,还是看得出泽井比较有气派。然而,两人是属于同一种类型,这一点是无庸质疑的。



夏子也往沙发上坐下。



“您想说什么呢?”



“我就直截了当一点吧。”泽井双手抱胸,说:“我想要洋子。”



“这个我早就知道。”



“可是失败了。我想你也知道吧,就是大概半年前的事。”



“是的。”



“要投下的钱也估算好了,也动用了政治界的关系,可是,最重要的当然还是洋子本人的意愿。结果,她拒绝了跳槽的事。”



“这件事杂志报道的很清楚,那时挺混乱的。”



“没错,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得不撒手。”



泽井一脸不甘心的表情。



看得出来,泽井十分在意这件事。



“那个报道,其实是从你们公司的羽坂君那边流出去的。你晓得不晓得?”



“您说社长先生吗?”



“对啊。当然他本人大发雷霆地一口否认了。不过那只是演戏罢了,他是为了让我不好动作,才故意引起骚动的。”



“这我就完全不知道了。”



“哎,那也没什么关系啦,要是我站在他的立场,也会那样做的。”泽井笑了笑,“话说回来,洋子的态度似乎相当坚决。你觉得怎么样?她有没有表示过有不满的地方?”



“这……”夏子有些不知如何应对地没有往下说。



“你不用担心。在这里说的话决不会让羽坂君知道的。”



“不,我不是想这个。洋子小姐的确曾经在我面前发过许多牢骚……”



“哦?”泽井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凑了过去。



“不过,那些牢骚并不是针对公司而发的,而是对现在的工作。”



“就是不喜欢当歌星,是不是?”



“是的。但与其说不喜欢,应该说是太累了……”



“这种牢骚谁都会发的嘛。”



“可是,洋子小姐虽然才十七岁,却很早熟了,简直可以说到冷眼观世事的程度……”



“这我知道。”泽井点了点头,“她跟其他的明星有些不同。”



“我曾经想,她是不是遭遇过什么非常痛苦、辛酸的事情……”



“她有说过吗?”



“不,这只是我的感觉而已。”夏子说到这里住了口。不知不觉地竟然说了许多。



和羽坂或西尾都没有说过这么多话呢。



总之,这个泽井似乎有种令对方能够放开来畅所欲言的影响力。



“总之,如果得不到洋子,我只好考虑别的手段了。”泽井轻描淡写地说。



“您要做什么呢?”



“让她消失。”泽井说道。



夏子闻言不禁睁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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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再喝口茶吧。”小兰说。



“对不起,给你家里添麻烦了。”洋子说着低头行礼。



“不、不,这个……我是没有什么关系啦……”



妃英理往柯南和小兰望了一眼。



小兰现在是一脸的尴尬,而柯南只是努力憋着,不让自己笑出来。



当妃英理明白了所有事情并非自己所想的那样以后,当众楞住了半天。



到了最后,在场的人也只能当作什么也不清楚,让妃英理马马虎虎过关了。



“让洋子待在这里吧,好不好,妈?”小兰说道,“洋子现在一出门就惨啦。”



“我不会待很久的。”洋子说,“只要一个礼拜,然后就不用再麻烦您了。”



“一个礼拜?”



“啊,对哦。”柯南说道:“接下来有演唱会嘛!”



“你还在想这个啊?”小兰吃惊地说:“现在不是这种时候吧?”



“我想,社长是绝对不会取消演唱会的。”洋子说道,“我们公司现在正是财务困难的时候,这次的演唱会和接下来要发行的实况录音带,就是要用来舒解亏空的。”



“原来如此,真是辛苦啊!”柯南点了点头,“可是万一洋子姐姐被刑警盯上……”



“嗯。所以在那之前都不能出去。”



“你还是要去唱吗?”小兰说。



洋子隔了一会儿才答道:“我要去。那常演唱会到时候会有一万名观众呢,我当然不能让他们失望。”



“真不错!”妃英理不禁叹服,“现在的年轻人这么小就会想得这么周到,小兰你要好好跟洋子学学!”——



妃英理阿姨怎么尽选这种奇怪的时候正经——



人家是大明星耶,不是你想学就可以学得像的啊。



“嗳,妈。那洋子可以待在我们家喽?”



小兰又试着确定一次。



“请便。我们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哟!”



“谢谢您!”



洋子低头行礼——



这就好,那我们就有为洋子脱罪的时间了——



不过听妃英理阿姨说话的语气……



“嗯,还有,这段时间既然小五郎不在,我就留下来主持家业直到那家伙回来吧。”



“真的吗?妈妈真的要留下?”



听到妃英理这么一说,小兰立刻惊喜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妈,您真的说了!您是说您要留下对吗?”



“直到你爸爸回来。”妃英理品了一口茶说道。



“哇!那就太好了耶,好久没和妈妈一起生活了。您一定要多留几天。”



小兰兴奋得一下抱住了妃英理,又一下摇晃着身旁的柯南。



小兰的高兴将大家的笑容从激发到脸上,一直有些僵直的氛围也被打破了。



不过柯南的笑容却只停留在脸上,不是那么的自然——



多留几天?说大概这么说,小兰这丫头不会放过将妃英理阿姨留下的机会吧——



看那,连说话都成敬语了,等毛利叔叔一回来,这个家里又要大闹一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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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子可以吧?”



洋子回过头来,小兰不禁笑得东倒西歪。



发型故意弄得乱七八糟,脸上也不化半点妆,眉毛稍微剃了剃改变一下线条,然后再架上一副眼镜。



这样就大功告成啦!怎么看都不像个偶像明星。



现在的洋子,看起来就像是个用功过度的高中生,而且身上穿着小兰的衣服,年纪显得更小。



虽然大上一岁,比起小兰来更像个可爱的小女生。



“讨厌,不要笑嘛。”说着,洋子自己也笑了起来,“有那么奇怪吗?”



“不,不是啦,只是看起来完全变了个人……柯南!赶快来看!”



“总算好了吗?”



被小兰强制丢在外头的柯南连忙走进来,一眼望见“变身”过的洋子,不禁张口结舌。



“完全变了个人嘛!”



“最好也让妈妈来看看呢。”小兰转身向柯南说道:“妈妈呢?”



“刚刚就出去啦。”柯南一脸苦笑道,“问阿姨到哪儿去,你猜阿姨怎么说?‘以前的预约都落下了,现在要向不负责任的男人们讨债去’!”



“啊~都这么晚了……妈妈真这么说啊!”小兰也是一脸尴尬。



现在已经是下午四时的时间了。



洋子笑着说:“伯母真是个特别的人。”



“是啊,太特别了一点。”小兰无奈地说道:“就因为这样才会和爸爸吵架呢。”



“小兰姐姐,现在我们也应该为洋子姐姐解决一下实际的事情了吧。”



柯南一说,小兰立即打了个岔:“等一下。在开始以前,可不可以先问洋子一件事。”



“嗯,好哇。”洋子点头同意。



“我想听听你从医院逃出来的事。”



“啊,对啊,最重要的部分还没有讲呢。”柯南找到一张椅子坐下来。



洋子歉意地点了点头,说:“对不起,我真是太粗心了。”



“假如你不想说……”柯南开口说道。



“不,如果现在不说清楚的话,就没办法决定要怎么行动啦。”



洋子考虑了一会儿,才接着叙述:



那时我正躺在床上似睡未睡的。然后,走廊上传来了喧哗的声音,我就一下子醒过来了——



“哐!”



像是某种金属制品掉下来,发出好大的声响。



洋子睁开了眼睛。病房里是一片昏暗。



没有别人在。



她并不会因此感到害怕,因为早就习惯一个人独处了。要夏子成天陪在旁边也太过意不去了。



可是,那是什么声音呢?



医院里本来就有各种各样的声音,决不是什么安静的地方。



走廊上传来脚步声。



“怎么了吗?”



从相反方向传来了另一个脚步声。听起来好像是个职等较高的护士。



“不知道。因为听到声音,我才过来看看的。”



“有人跌倒了吧?大概是哪个病人吧?”



这种时候,到底是谁在走廊上呢,洋子想着。



不过,反正不会有什么了不得的吧。



洋子并不在意。



“好好处理一下噢。”



话声传来:“这间的病人怎样了?”



似乎在说洋子的样子。



“刚才睡着了。”



“看护她的人呢?”



“好像走开了的样子。”



“哦。知道了。”



走廊上又恢复了安静。



一旦醒了过来,就再也睡不着啦。



此时洋子的脑子反而异常清醒,几次闭上眼睛想再入睡都没成功,只好暂时放弃,睁着双眼等待睡意自己来临。



过了一会儿,她干脆下了床,走到窗子旁边。



手腕的伤已经不怎么疼了。



“这下可引起了大骚动啦……”



洋子轻轻撩起窗帘,弄出一条缝隙,往外看去。



现在外头一定有摄影师用装着高感度底片的相机瞄准病房,所以不能随便露出脸来。



有好几部车停在那里。不外是报社、周刊杂志、电视台之类派来的吧。



“辛苦你们啦!”



洋子自言自语。



夏子到哪里去了呢?脸上粘粘的好难受。



迟疑了一会儿,洋子还是悄悄地开了病房门。



走廊上不见人影。



洋子尽量不让拖鞋发出声音地走着。



医院总给人一种随时有人醒着的感觉,不时有咳嗽声啦、物体轧压的喀吱声传来。



这样走着,不禁令人心里有些发毛。



洋子走到洗手间,用微热的水洗洗脸,脸上粘粘的感觉就消失了,舒服了许多。



这下脑子更清醒啦,样子不禁对自己苦笑。不过,感觉上并没有因为睡不着而焦躁不安,反而是完全清醒之后的一股快意和舒适。



啊,好想到外头吹吹风。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掠过了这个念头。至于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念头,自己也说不上来。



看来只好到屋顶去啦,洋子想道。



不过,她还是犹豫了一下:万一夏子回来,在床上跟洗手间都找不到她的话,恐怕会担心吧。



反正只出去一下而已嘛……



自己在心里说着,洋子往电梯走了过去。



电梯在顶楼停下以后,洋子沿着阶梯拾级而上。



可以到屋顶上吗?医院里应该有些地方在晚上是不能进入的吧……



试着推推看之下,门竟然轻轻地开了。



风吹了过来,那强度令洋子不禁一阵眩晕。



可是,既然已经来了。



一走出去,其实风也没有想象中的大,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微风呢。吹在身上,有一阵沁凉的快感。



屋顶上不用说是黑漆漆的一片,用来挂换洗衣物的塑胶绳在风中摇曳,形成一幅有趣的光景。



有一席床单还挂在那里没有收,是忘记了吗?或者,这席床单的主人已经不在了呢?



洋子甩了甩头:“在想什么嘛!”



她两手扶着到胸口高的栏杆,眺望着远方。



还亮着的灯火,已经是寥寥可数了。



蓦然,洋子的眼睛里浮现了泪光。



在这么寂寥的夜景之下,一股无名的伤感油然而生。



“我是太累了吧?”



洋子孤零零地自言自语。



那是风的声音吗?背后传来沙、沙,有如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突然,不知什么东西往洋子的头罩了下来。



“不要!干什么!”



洋子使劲挥着手。但是,有一团布缠住了她的手腕,使她动弹不得。



不知什么人的身体压了过来,把洋子紧紧地佳在栏杆间。



然后,洋子觉得自己的脚被抬了起来。



会被推下去的!



感觉到对方明显的杀意,洋子心里不禁打了个寒颤。这时也没有空去想是谁干的了。



洋子拼命摔动着双腿,手一摸到了栏杆,便紧紧地握住不放。



左手腕一阵剧痛,不过还是死命抓住栏杆。



突然对方放开了手。似乎放弃了的样子,脚步声逐渐远去。



洋子一把扯下缠在头上的东西——就是刚才看到的床单。



洋子激烈地喘息着,就地坐倒了下来。



是谁呢?谁会做这种事?



洋子来回张望着一片黑暗的屋顶上。脚步声消失了,这里大概已经没有别人了吧。



但是,这时,一阵恐怖感猛然袭上洋子的心。



病房,赶快回病房!



这是做梦也想不到的事,居然有人想谋害自己。



为何?理由是什么?



这其是天外飞来、毫无头绪的奇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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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我之所以能走到今天……”洋子说着,停下来望向柯南和小兰,“我的意思是,走上舞台,变成了明星的事。”



“嗯,我们知道哇!”柯南和小兰点点头。



“这之间当然发生了很多事情。”洋子停顿了一下,继续往下说,“也许曾经遭人嫉恨,可是,我做的事绝大部分不是由于出于自己的意思,不都是公司决定好的。只是,最后被搬上台面的人是我。不过……我实在想不起来曾经有过会找来杀身之祸的事。在不知道的情况下,突然有人要取自己的性命……实在没有比这更恐怖的了。”



“的确呀!”小兰点着头说。



“接着,我就赶快回到病房去。那时病房门前也没有人在,我四下张望了一会儿才敢开门。”



“里头黑漆漆一片,但是……才刚走进去一步,后面果然有人用力把我一推。”



“谁啊?”



“不知道。总之,是预先躲在门后,然后朝我用力一推的样子。我被推倒在地上,那个人就从走廊里跑掉了……”



“跟在屋顶上袭击你的,是不同的人吗?”柯南问道。



“大概吧。可是,那时根本没想到这件事。门开着,走廊的灯光照了进来,我撑起身子,想站起来,忽然看见旁边……”



洋子轻轻地闭上眼睛,摇了摇头。



“枯堂先生的尸体就躺在那里。”



接着是一阵沉默。



洋子抬起眼睛望着上方的灯光,开口说道:“我真是吓呆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枯堂先生不应该被杀死的。我想,一定是被误认为是我而被杀了。”



“有可能。”小兰说。



“接着我想到,我一定要逃出医院才行。凶手居然能够在医院里自由出入,如果我再待下去,一定会被杀的。”



“所以你就离开了医院。”柯南问。



“不过,你好厉害哇,居然逃得出来。”小兰说。



“我穿了护士的衣服嘛。我走到一楼时,正好看见一件白色的护士服挂在椅子上面。”



“椅子上?”



“医院里不是有让病人跟家属坐着等待用的长椅吗?就挂在那样的椅背上。”



柯南皱起眉头来,“这可有点奇怪呢!护士小姐会随便把自己的衣服挂在那样的地方吗?”



“那……”洋子惊觉地说道:“难道会是凶手放的?”



“有可能哦。”柯南看了一眼小兰,“……凶手如果要在医院里行动的话,穿上白衣不是最不容易引人注目吗?”



“是啊。”



“那,我就是披着凶手穿过的白衣走出医院的喽?好可怕呀!”



洋子说着摇了摇头——



就是披着凶手穿过的白衣走出了医院。如果这么说的话,在那种情况下洋子根本没有想过报警或是去通知别人喽——



怎么说看见了尸体也应该先求助才对啊。洋子的话给我的感觉很不对劲——



在医院发生的事应该是真的吧,尤其是在屋顶上差点被杀的部分。可是,接下来洋子从医院里逃出来的那一段,似乎在感觉上有点问题——



静下心来想想,或许一般人在那种时候,都无法冷静地判断,但是,在想到自己会被怀疑之前,发现尸体时应该会反射性的出声求援吧?——



然而,洋子却没有这么做,反而立刻从医院逃了出来。



“那件衣服后来怎样了?”



“我本来把它披在外套上面的,出去以后,就把它丢在草丛里的角落里啦。”



“等一下!”小兰说道,“这么一来,凶手就是女性喽!”



“那也没什么不对。杀害枯堂先生的,很可能就是女人哇。当然,白衣在医院里任何人都可以很容易得到。”柯南说。



“那想把我从屋顶上推下去的……”



“嗯,那种事不论男女,都有可能做得出来嘛。”柯南说着抱臂沉思了起来,“不过,如果杀害枯堂的凶手是另外的人的话……”



“怎么,柯南有什么发现吗?”小兰又盯上了柯南。



“哎呀,我只是有一点感觉啦。”



“只是感觉啊!”洋子也说,“柯南表情真像个侦探呢?”——



哈哈……这又不是在拍戏。表情?



“都是爸爸和新一害的!”小兰板着脸说。



“那现在应该从何查起呢?”洋子问。



“我想,我们先去见枯堂先生的太太,看她想得到想不到有谁会杀害枯堂先生。”柯南观察了一眼洋子,又将目光对住了小兰,“毛利叔叔总是从被害人身边最亲近的人开始问起的呀!”



“这个警察应该已经问过了吧?”小兰说。



“我也这么想,总有一些事是难对警察启口的嘛!”



洋子似乎知道些什么。



“我还想打电话给一个人。”洋子说。



“谁啊?”



“夏子小姐。她姓川濑,是我的随身助理。”



“哦,我在演唱会场看到过她耶!”小兰说道,“就是跟在洋子旁边,有点男子气概的人,对不对?”



“嗯。她一向把我当亲人看待,现在一定很担心吧,所以想先让她知道我平安无事。”



“如果洋子都这样说的话,那她一定是很可靠的了,那就打吧。”



电话在小五郎的工作台上,洋子拨通了公寓的电话号码。



“喂?”



夏子马上接了电话。



“喂喂,我是洋子。”



过了一会儿——



“哇,吓死我了!虽然一直在等你打来,可还是吓到了。”



隔着电话,可以听到夏子舒了一口气的声音。



“对不起,我本来没有要那样突然消失的意思。”



“身体还好吗?伤势怎么样了?”



夏子没有急着问人在哪里,只是关心她的身体,洋子觉得很欣慰。



“嗯,我很好。警方有什么行动吗?”



“不太清楚呢。当然问了很多你的事情……”



“我想要靠自己的力量把凶手找出来。也许……枯堂先生是因为我才被杀害的。”



“不一定是那样啦,先别想太多比较好。”夏子说道:“现在公寓的四周都是警察跟媒体,要不先约个地方见面?”



“可是,你一定会被跟踪的啊!”



“这你尽管放心吧。我们不是每天都在锻炼躲躲逃逃的功夫吗?”



“说的也是,不过……”



“我也有些话想跟您说,在电话里讲不清楚的。”



“哦,好哇。那……到哪儿见呢?”



夏子说的是米花公寓的一个角落,以前两人常去散步的地方。



“我知道了。那,一个钟头以后?好!”



挂断电话,洋子又按下枯堂家的电话号码。



响了好一会儿之后,总算接通了。



“喂,这里是枯堂家。”



“呃,我是洋子。”



“啊!你在哪里?”



“有事情想跟你说。”



“好哇,正好那群讨厌的家伙刚走。那,你要来我家吗?”



“可以吗?”



“我这边没问题。啊!不会把你要来的事告诉警察的,放心啦。”



“那,三十分钟以后,我会去您那里打扰。”



“到了附近时,再打个电话给我吧。”



洋子挂下了电话。



“我们先去枯堂太太那里,然后再去跟夏子见面。”



“开始行动喽!”



小兰愉快地说着。



第3章与洋子一起探案



“……奇怪了。”



洋子放下话筒。



到了枯堂家附近,照约定再打一次电话,但是这一次却始终没人接。



“我们还要去看看吗?”柯南说道:“如果真不在的话,就回家好了。”



“那太危险了!”小兰瞪了柯南一眼,“万一警察就守在那边等着怎么办?”



“可是,如果是那样的话,警察应该会叫她接电话才对啊。”柯南一脸幼稚地说道:“电视上的警察侦探片都是这么演的嘛。”



“不能将电视上看到的和现实混为一谈。”



小兰学起小五郎一边说,一边修理着柯南的脑袋,“以后少看这种对少儿不宜的电视剧,听到吗?”——



哇!果真是毛利小五郎的女儿,连表达方式都一样嘛……



“时间不多了……”洋子说:“跟夏子约的是六点钟,只剩下十五分。”



“所以说,去看看嘛。”柯南说。



“嗳,那个夏子小姐的约让我去好了。”小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