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马先生缄默不语，而且视线游移不定。那表情显然是在编织藉口。



「不是的……雅并不是将悟同学的妹妹……」



「不然谁是他的妹妹啊！」



一马先生像是在忍耐什么一样，阖上双眼回应雅的追问。他额头汗如雨下，咬紧牙关不肯透露口风。



将悟为他感到同情。



他这人一定不擅长说谎。



而且是个诚实的人。



「我在这里向您拜托！请您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我们！」



将悟把手撑在桌上，叩头请求。



但一马先生摇了摇汗水淋漓的头。



「……对不起，将悟同学。我不能再透露更多了。」



「那么您可以告诉我我爸想托付给您的女孩是谁吗？是我爸的私生女吗？」



一马先生还是用摇头代替回答。仿佛在说『恕我无可奉告』般。



「不管真相是什么我都不怕！我也知道我爸在外头有私生女！所以……求求您告诉我吧！」



「关于这事情，我本来是一个字都不想提起的。可是又看雅为此烦恼……我是为了说明她是我的女儿，才吐露这些实情给你们知道。请你们不要再继续追究了。」



充满拒绝意味的语气使得将悟失去了继续追问的勇气。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



低着头的雅喃喃说道。



「为什么……爸爸你要隐瞒我这么久……我从来没听说过什么收养小孩的事……」



听到女儿那泫然欲泣的声音，做父亲的貌似心如刀割般痛苦地回答。



「我一直没发现原来你这么苦恼。再者，这又是件不方便跟任何人透露的事情。」



然后他看着将悟的眼睛慈祥地问道：



「将悟同学，你很好奇熊五郎先生的过去吗？」



「是的……我当然好奇了……」



「可是谁没有不想被外人知道的秘密呢？为了已故的熊五郎先生，希望你能谅解。」



「谅解……是要谅解什么啊……」



雅一边抖着声音一边从沙发起身。



「根本莫名其妙嘛！」



「雅……」



雅没理会父亲的叫唤，冲出了客厅。



§



夜幕低垂，星星在天空闪耀。冷飕飕的夜风从住宅区外围的一座小公园呼啸而过。



后来将悟跑去寻找冲出家门的雅。她坐在大马路边的速食餐厅里面，一口一口慢慢地啜饮着果汁。



如今雅心情看似恢复平静，坐在秋千上轻轻地摇来摇去。



将悟和雅两人沉默了一段很长的时间。四周只听得见秋千摆荡时锁链所发出的叽叽声。



「雅……你还好吧？」



将悟坐在秋千前面的栅栏问道。



雅停止摆荡秋千，轻轻地点头。



「……嗯。」



「你爸刚说的那些话，你有什么看法？」



「他才透露那一点内容谁听得懂。有讲等于没讲。」



「就是说啊。一拿出扶养费的证据，他的口风就变紧了……」



「一定是因为我不是爸爸的亲生女儿，所以他才胡扯一堆废话，想顾左右而言他。被我们追问后他就露出马脚，百口莫辩了啦。」



雅的父亲完全避谈熊五郎的过去。直觉告诉将悟，他的态度就跟鹿野子一样顽固，拼命地在隐瞒着什么。



可是将悟猜不出他们两个究竟在隐瞒什么秘密。



「从今天的谈论看来，我反而觉得我爸有点可疑。假如我真的不是你妹妹，他应该犯不着拼了老命隐瞒事实啊。」



「问题是照这样看来，我们也说服不了你爸啊……」



「将悟，不需要灰心啦。我们就快领到打工费了不是吗！我们就用HG作战让事实水落石出吧！」



「……说得也是。至少衣楠可以谅解我们的心情。虽然她或许不会帮忙……可是她绝不会变成我们的敌人的。不，我们不可以与她为敌。」



「如果她又来找碴，叫国立副会长把她收拾掉就好了。」



雅的话逗笑了将悟。



「哈哈，好提议。是说，这不就表示国立副会长比帝野集团的特勤还强了吗……」



「什么特勤？」



「不，没事——总之，既然事已至此，我们也只能靠作战结束这场纷扰了。作战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我们必须小心行事。」



「对啊！」



雅的声音听似找回了精神。她从秋千上面跳了下来。



「——是说，将悟你没问题吗？」



「什么？」



「鹤真同学啊、鹤真同学！你不会忘记要帮她庆祝生日了吧！」



将悟看了手表。已经过晚上八点了，表示他在雅这边待了两个小时以上。



「糟糕！原来已经这么晚了。我真的没有忘记，只是……」



「你不要在这种地方打混了，快点回去吧。我今晚会留在家里过夜，不用担心。」



「好吧。那我先送你回家再回去——今天我对你爸爸太失礼了，你要记得帮我道歉喔。」



正当两人准备离开公园时，刚好有一辆高级的外国车通过前面的道路。只见那辆车从将悟两人面前疾驶而过后，在前方不远处停了下来。



「咦……？那是我妈的车耶。」



将悟盯着瞧时，后座的车窗忽然降下，鹿野子从中探出了脸来。



「将悟？你跑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将悟和雅走到鹿野子的旁边。



「我才想问妈怎么会跑来这里呢。」



「我听说濑利登门拜访神风小姐父亲的公司，向她追究后，得知她跑去向对方洽谈一门无中生有的生意……所以我才火速赶来向神风小姐的父亲赔罪。」



鹿野子的视线接着转到了雅的脸上。



「神风小姐，令尊听你口口声声宣称自己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受到非常严重的打击……请你要好好孝顺自己的父亲。」



说完，鹿野子伸出手指头抹了眼角，关上车窗的同时，向司机下令发车。



车子往前奔驶，渐渐消失在夜晚道路的尽头。



「……鹿野子伯母刚刚有哭过呢。」



雅一边目送车子离去，一边喃喃嘟囔道。



「我妈她应该也心里不好受吧……」



鹿野子她是不是因为无法承认私生女的存在，所以痛苦万分呢……



她心中怀着的是让人如此煎熬的秘密吗……



一想到这，连将悟都觉得有些难过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