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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儿女不知母心(2 / 2)



我的语气自然变得粗鲁起来。这句话蕴含许多意思。



这个做法,是在污蔑为那些违反单纯持有禁止条例的学生心痛的安娜学姐。竟然要用这么强硬的手段。竟然觉得威胁苏菲亚,跟他们组成不知何时会被背叛的暂时合作关系,就能解决现在这个状况——



不破同学,你知道吗?我爸已经试过这么肮脏、强硬的方法,然后失败了。结果就是他选择到处乱丢保险套。



「不破同学,这不像你的作风啊。」



「你应该也明白,我现在的心情就跟溺水的人连稻草都会抓住一样。而且——」不破同学咬住下唇。



「『送子鸟流行性感冒』……『爱情医院』……我等于在后面推了一把,让这些蠢东西普及化。我有义务和责任要想办法改善情况。」



不破同学的爱犬佩斯被抓去阉掉,使她义愤填膺地指挥学生发起示威活动。



似乎就是这件事带来的愧疚感,迫使不破同学选择这种做法。



「我会不择手段。」



「sox」对现状想不出任何对策,所以我面对态度如此坚定的不破同学,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就先这样了。我还得去说服别人,收集连署书。」



接着,不破同学从怀中拿出早乙女学姐的新作《我是老二,老二是我!?》递给那些A书依存症的人,对他们说:「别担心。你们可以看猥亵表现物」,宛如一名赦免他人罪孽的求道者。怎么回事!?感觉好神圣耶!?



「……可是,这种做法——」



我想不到要如何说服她,也想不到半个替代方案。不过,是不是该设法趁现在让她收手?



在我如此心想,向分发A书的不破同学踏出一步时——



「奥间同学!」



柔软温暖的触感包覆住我的手。



清爽香气笼罩全身,使我身体彷佛窜过一道电流。



「我终于下定决心!」



安娜学姐大概是跑到这里来的吧,她有点气喘吁吁,像要让我放心般,对我温柔一笑。至于她是怎么知道我在哪里的,因为很可怕,我决定不去在意。



「来,跟我一起去『爱情医院』吧!」



「咦?等等,怎么这么突然!?」



上礼拜我跟华城学姐到「爱情医院」侦察时,安娜学姐是说过要跟我一起去「爱情医院」没错。但这一个礼拜,安娜学姐不仅没拉我到「爱情医院」,连发情袭击我都没有,所以我彻底松懈了。她为什么忽然杀过来!?



「奥间同学,自从新闻报导『送子鸟流行性感冒』的事情后,你就一直无精打采对不对?不要紧。无论结果如何,我跟奥间同学的爱都不会改变!」



「那个,我有点事要做……」



毫无准备就跟安娜学姐去「爱情医院」,实在太危险了,而且我还有事要找不破同学。万一那里的员工问我「要跟您以前的病历分开制作吗?」我会被化身成嫉妒之鬼的安娜学姐当场杀掉或强暴。



我心想「得想办法唬弄过去」,支支吾吾不停找借口,安娜学姐脸上浮现悲伤笑容,凝视着我。



「即使奥间同学变成不能靠相爱获得孩子的身体,我也会一直爱着奥间同学。」啊啊,原来如此。我懂了。



安娜学姐前阵子之所以会没啥动静,是因为她在担心性知识丰富的我会不会罹患「送子鸟流行性感冒」吧。她以为我在因「送子鸟流行性感冒」烦恼,一直在为我思考该如何应对。



「好了,我们走吧。与其光在那边伤脑筋,下定决心一起接受结果肯定比较好。」我无法甩开被安娜学姐抓住的手,只能一边回头望着不破同学的背影,被安娜学姐拽去「爱情医院」。







「直到前一阵子,我都还觉得单纯持有禁止条例未免太不讲理。现在我也仍会忍不住同情那些被逮捕的人,以及像轰力学长那样前程毁于一旦的人。可是,如今我知道政府不得不诉诸于那种手段,也是有原因的。」



安娜学姐在「爱情医院」候诊室提心吊胆地握着我的手,双颊泛红,低声说道。



「猥亵知识竟然会带来如此恐怖的危害。想拥有所爱之人的孩子,是非常自然、崇高的心情。而且可以的话,还是自然怀孕最好。」



安娜学姐误以为我在担心自己是不是得了「送子鸟流行性感冒」,像要鼓励我般紧紧握住我的手。



「所以,我们不能原谅的果然还是『sox』。因为他们散播那种危险知识,害第一清丽指定都市市民面临黯淡无光的未来。」



这真是个大黑锅,不过在世间蔓延的对下流梗恐怖分子的理解,大概都是这样吧。



我深深感觉到,不破同学是怀着多巨大的执念在收集署名。同时也明白我们处在多不利的状况下。



再这样拖拖拉拉下去,我们等于只是在坐视性知识被逐渐驱逐吧。



「那么,请两位配合采血和核对身分,然后在这里写下两人的交往时间。」



在我烦恼之际,跟前几次一样,医院员工走了过来。



我猛然回过神来,偷偷跟那名员工说:



「那个,我已经有病历了,所以麻烦帮我另外建档。」



「了解。」



我抢先一步把地雷撤除。由于我只跟员工讲了一瞬间的悄悄话,安娜学姐也没有起疑。



在我心中放下一块大石时,安娜学姐露出如陶瓷般光滑白皙的手臂,让员工帮她抽血,然后歪过头询问:



「奥间同学不抽血吗?」



这句话的言外之意是「需要抽血检查的人可是你」,我一回答「我等等再抽」,旁边的员工就笑咪咪地说:



「您的男朋友已经有血液样本了。」



喂,这个包皮垢人是没听见我说的话吗?



你明白的吧?我都像那样偷偷跟你说了你应该明白我不想让安娜学姐知道我来过这里吧!?我感觉到脸上的血色迅速退去,想起早乙女学姐说过这里的职员是「月见草胧的高阶版」。



确实,他们有许多小地方相似,但想不到这些人不知变通的特性会在这种时候发动。



「他是我未婚夫,不是男朋友。」



安娜学姐委婉地纠正员工,然后面无表情质问我:



「这是怎么回事?」



啊,死了!我已经死了!



才开张一个礼拜还以情侣为优先的「爱情医院」有我的纪录,这个事实足以让脑筋动得很快的安娜学姐态度骤变。



我感觉到那双为了鼓励我而握住我的手的温暖手心,现在化为力道超越由都梨的地狱老虎钳,脑中久违地浮现走马灯。



这时,那个下流梗占八成的走马灯想出一个理由。



「因为、因为我妈是善导课干部,我靠她的关系能优先检验!虽然结果还没出来!」



我赶走那名职员,避免他从旁插嘴后,向安娜学姐说明。



「……」



然而,安娜学姐充满怀疑与杀意的表情却仍未消失。



「不好意思。可以请问一下吗?」



她立刻叫来员工,整个很想确认我讲的话是否为真。



啊啊,不行了。今天就是我的死期。



——在死前最后一刻 我童贞的呐喊声 至少让我尝一尝 那自慰套的滋味。3



哔哔哔哔哔哔。



当我朗诵临终之诗,准备迎接来世时。



在候诊室的人的pm同时响起,是紧急新闻通知。



「爱情医院」虽然是医疗机构,却没有限制使用pm。



我趁机启动pm,试图分散安娜学姐的注意力。



说到最近的紧急新闻,我对「顶之白」的巴士挟持事件记忆犹新。安娜学姐比起质询我,也选择以确认新闻为优先,担心是不是又发生什么重要事件。



映照在空中的影像,好像是记者会会场。好几名疑似学生的人坐在简朴的桌子后面。



虽说是学生,高中生也只有正中央的那个人,附近则都是看起来像国中生的男生,以及看起来像小学低年级的女生,年龄莫名分散,整体看来让人觉得年龄层偏低。



「这是东条学园的制服。」



「东条学园?」



记得是首都为数甚少的小中高一贯教育机关的其中之一。小学部、国中部、高中部全都是全国风纪优良度第一名。虽然是所比第三名的时冈学园还要健全的学校,却几乎没有人会让自己的小孩去那里念书。



原因在于·那里是月见草那种设施出身的人专用的国营学校。



『我们全面赞同政府为了扑灭猥亵知识,决定加强限制的态度。』



记者会一开始,中间那名疑似高中部的女生就开口说道。



她散发出的氛围跟「爱情医院」职员的感觉很像,语气有如照稿朗读,双眼直直望着镜头,态度光明正大。



『具体上来说,就是让现在于第一清丽指定都市施行的单纯持有禁止条例适用于全国。以及希望政府尽快制订因几个月前的事件停止讨论的《H禁止法》,并将适用对象扩大到三十岁。』



『拜托了!』



坐在两侧的萝莉和正太们笨拙地低下头。



……什么鬼啊。



光是让单纯持有禁止条例适用于全国就够有病了,还要重新开始讨论《H禁止法》,而且对象要扩大到三十岁?也就是说不只未成年人,对性知识陌生的世代全都有义务随时戴着附发信器的贞操带生活。



如今,在「爱情医院」接受人工授精被当成正确的怀孕方式逐渐普及,要是再成立一个《H禁止法》,等于会带起一股把「性」从日本完全排除的潮流。



就算不晓得性为何物,只要跟政府申请,就能得到孩子——这种未来都有可能实现。



在我混乱时,记者会仍然继续进行。



『突然加强取缔、制定像在监视人民的制度,或许诸位家长与国民也会对此反感。可是,我们希望社会能好好应对,不要让夺走我们健全成长的权利的猥亵知识蔓延。同学们也都如此期望。今天我们就是想传达这些,才代表学校召开这场记者会。拜托了。请不要夺走我们健全成长的权利。』



不知为何,我突然感到一阵恶心。



竟然能让连排泄play都可以接受的我觉得恶心,真了不起……



『猥亵知识是非常可怕的东西。不仅会让人无法怀孕,还会害人没办法正常成长。我们不想接触这么可怕的情报。我们不想变成这种放弃继续当人类的模样。』



摄影机配合高中部女生的话移动,照出记者会会场左侧一景。



映入眼帘的是——



『呜啊啊啊啊啊!小裤裤!给吾小裤裤——!让吾舔小裤裤——!小裤裤——!』



一名变态抓着铁笼的栏杆「喀锵喀锵」用力摇晃,双眼充血,口水四处飞溅,发出奇怪叫声。



……喂,这家伙该不会是……



『那边那个小女孩!没错,就是汝!快把小裤裤!快把小裤裤交给吾!别担心,吾不会加害于汝!只要让吾干燥的嘴唇含一下带有些许温暖及湿气的小裤裤即可!给吾小裤裤!』



这家伙下是「顶之白」吗————————!



怎么回事?为什么这家伙会在这种时机重新登场!?



我哑口无言,这时摄影机再度移动,映照出记者会会场全景。



『小裤裤!一件就好!给吾恩惠!给吾慈悲!小裤裤——!』



『呜呜……』



被「顶之白」锁定的小学部女生眼眶泛泪,很害怕的样子。这是当然的。



『就像这样——』画面再度拉近,那名高中部女生继续说道。



『各位,你们看见了吗?猥亵知识不只会让人罹患「送子鸟流行性感冒」,还有可能像这样摧毁年轻人的人格。』



『好想喝小裤裤百分百原汁——!』



喂,快点把那个超越禁播等级的变态收回去!要是被人以为那种脱离常轨的家伙是得到性知识的年轻人的典型范例就伤脑筋了!那家伙可是会为了内裤不惜挟持巴士的耻垢男,他成为犯罪者的资质本来就很高啦!混帐东西!「顶之白」,早知如此那个时候就该把你毙了!



即使我在内心大叫,穿插「顶之白」的怪声和痴态的记者会依然没有结束。



『我们绝对不要变成这样。』



我也不想变成这副德行啊。不如说这是真的有病。



强化体制派使出的连续攻击,令我毛骨悚然。



要是他们配合「送子鸟流行性感冒」,继续搞这种充满对性知识的偏见的宣传活动,情势真的会无法挽回。



之前都因为道德上的排斥感使人避免接触的人工授精制度,如今透过「送子鸟流行性感冒」的存在被世人接受,人们心中的道德煞车几乎可以说是一点都不剩。敌人似乎准备在我们想不出对策、游移不定的期间,一口气分出胜负。



『正因如此,我们今天才会自发性召开记者会,希望大人们能建立更加严格根绝猥亵知识的社会。』



自发性?甚至还有小学生包含在内的集团,自发件地召开这种记者会?在我脑中浮现疑问的时候——



『什么叫自发性呀!说!是谁指使你们做这种事的!』



一道白影跳进记者会会场中。



『像你们这样的小孩,怎么可能想得出开记者会这种卖弄小聪明的手段!』



我认得那个气势汹汹闯入记者会会场、大声怒吼的人。



『让我猜猜看如何!?是金子玉子教唆的对吧!』



「……咦!?咦!?母亲!?」



安娜学姐用手捂着嘴巴,惊呼出声。



我的表情肯定比安娜学姐还要错愕。



眼前景象令人不敢相信。那个苏菲亚·锦之宫竟然杀进要求加强限制的记者会会场。



『加强限制!?现在做这种事就正中那个女人下怀了!各位请听我说!「爱情医院」是——』



苏菲亚赶走东条学园的学生,抢过麦克风时,警卫们冲出来想要制住她。然而,苏菲亚却像在驱赶小虫似的,轻易把警卫们扔飞。趁乱将手伸向苏菲亚内裤的「顶之白」手臂也被击碎。苏菲亚再度深吸一口气,准备说些什么时——记者会影片便忽然中断。



「……咦?」



不只是我,在看那场记者会的年轻夫妇们也同时愣住。



「……怎么回事……?」



安娜学姐最为动摇。她用双手包覆着脸,不知所措地四处张望。



「奥间同学!真的很对不起……」



她目光游移,或许是还在混乱吧。



「母亲不太对劲。我很担心她,所以我得去看看情况……」



「嗯!怎么想都很奇怪!你就去吧!不用管我!反正检查结果也要过一阵子才会出来!」



我逮到道个机会,试图摆脱安娜学姐。



「真的非常抱歉……」



安娜学姐依依不舍地再三回头,然后急忙离开「爱情医院」。



我不敢就这样回去,便呆呆看着不哓得看过几次的「爱情医院」概要说明影片。拜那出人意料的事件所赐,我从安娜学姐的威胁下逃离,变得能冷静思考苏菲亚神秘的举动。



——大概是不破同学动的手脚比想像中还要快发挥作用吧。



否则那个苏菲亚·锦之宫不可能会反对强化限制。而且还采取那么高调强硬的手段。



面对不破同学的威胁,苏菲亚是想先做个浅显易懂的表示安抚她吗?



为了保身选择暂时合作。苏菲亚会做那么奇怪的事,原因八成就在于此。



不破同学的努力正逐渐展现成果。



可是,我还是觉得非常疑惑。以这种形式成立的合作关系,到底能有什么帮助?



还是说弱者想让自己如愿以偿,这种做法也是很重要的?



不破同学他们发起示威活动时,我跟想要舍弃他们、表示「我们只能放着他们不管」的华城学姐意见分歧。那个时候,我主张我们应该仿效敌力——苏菲亚和庆介的做法,利用学生们的示威活动。我坚持只要我们意图正当,什么方法都应该接纳。而这句话现在还给了我自己。



我究竟该如何是好?



我离开「爱情医院」,想不出任何答案。



精液的话倒是会在我睡觉期间疯狂冒出。







「……呼。」



奥间烂了喝了口红茶,一边品味其香气及涩味,吁出一口气。



或许是因为长年以来她都在最前线不停工作,烂子并不习惯悠闲度日。偶尔放假时也会忍不住去训练之类的,最后仍然会忙着做事,连学生时期她有没有放假偷懒一整天过都不知道。



然而,大概是这家咖啡厅气氛平静,客人也少的关系,烂子能在这边心平气和地度过。烂子不太会分辨茶的好坏,但她隐约喝得出老板端出来的红茶是好东西。安娜介绍的店真不赖。她配我那个笨儿子果然太可惜了。



别看她倒映在红茶上的眼神锐利得让人不敢靠近,其实烂子心情还不错。最近接连发生让「sox」和猥亵女逃掉等令她悔恨不已的失误,所以与这间店相遇确实稍微抚慰了烂子一点。



「真意外。你竟然会知道这么不错的店家。」



这时,一名貌美如冰的女性坐到烂子对面的座位。



「我才要说意外。那套拘谨的套装是怎样?你平常穿的明明都是些莫名其妙的优雅衣服。」



「我不想被连假日都穿工作用套装走来走去的人对服装说三道四。」



「我穿这样最坐得住。」



苏菲亚·锦之宫一边和烂子亲昵地交谈,一边翻开菜单。



「请、请问、请问决定好要点什么了吗?」



拿着水杯和湿纸巾过来的店长,不知为何显得十分狼狈,向苏菲亚确认点餐内容。



这间咖啡厅气氛佳,餐点也有一定水准,还有像烂子和苏菲亚现在坐的座位一样的隐密空间,正好适合谈论不方便让他人听见的话题,分数非常高,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店长的态度不怎么好。



他冷汗直流,简直像遇到天敌的小动物。亏他这个样子还能开店——烂子不知道该佩服还是该无奈。



「我要一杯咖啡和一个蒙布朗。」



「我也要加点。来一份这个巨大汉堡套餐。」



「咖啡厅怎么可能有那种东……为什么会有呀?是说烂子小姐,为什么你要点那种东西?通常在这种店都会点蛋糕或圣代吧。」



「吃那种甜得要命的食物怎么会有力气。」



「咖啡厅又不是要让你积蓄力气的地方……」



苏菲亚歪过头,心想「这里真的是咖啡厅吗」为烂子点的餐感到傻眼,然后像要转换心情般,用冰水润了润喉咙。



「不晓得我们几年没直接约出来说话了。」



烂子在现场,苏菲亚则是为了靠政治手腕歼灭猥亵事物,在全国各地飞来飞去。就算她们会用pm跟彼此抱怨,像这样当面好好聊几句的机会真的是阔别多日。



「记得那个时候,是我把你叫出来的。」



那是烂子的丈夫——奥间善十郎遭到逮捕后紧接着发生的事。



善十郎的抗议活动在配戴pm义务化后变得越来越激进,当时两人已经是分居状态,却没有离婚。然而在善十郎被当成现行犯逮捕时,烂子不得不处理一些在她的立场上该办的手续,于是便找来苏菲亚商量。



「所以我打从一开始就反对你跟那个男人结婚。」



「哎,确实如此。我无话可说……这些对话我们不晓得重复几次了。」



苏菲亚自始至终都不喜欢善十郎,对善十郎跟烂子的儿子狸吉也心存警戒,在烂子找苏菲亚商量时,她发现自己把安娜送进跟狸吉同一间的托儿所,吓得立刻冲过去把安娜拉开。在那之后过了几年,苏菲亚对烂子彻底教育过的狸吉似乎已放松警戒,但对狸吉的厌恶感仍然表露无遗。



「你说你无话可说,可是你还是没有去帮他改名。」



苏菲亚的语气一半像是在责备烂子,另一半则是出于死心的不耐。



「婚也离了,戒指也拿下来了,狸吉在你女儿的影响下变得健全无比。那个死家伙留下的痕迹,只剩下这个了。」



至今烂子仍能清楚回想起来。



善十郎偏偏将写着「请你跟我结婚,成为奥间卵子吧」的纸,和戒指一起交给痛恨下流梗的烂子。之后烂子狠狠揍了善十郎一顿。尽管同事们都唤烂子为「钢铁鬼女」,怕她怕得要死,她还真没想到自己会把跟她求婚的对象当场打到半死不活。虽然烂子最后仍然跟遍体鳞伤的善十郎举行了婚礼。



「……真的是,亏你们的夫妻关系能持续那么久。」



「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



要找个理由的话,或许是因为善十郎开的没品玩笑没有任何恶意吧。他纯粹只是在享受下流梗、想要逗周围的人开心,对于一听到猥亵笑话,就会反射性想起过去体会过的恶意的烂子来说,这让她有种心灵创伤被净化的感觉。不过这跟那是两码子事,每当善十郎干了无聊的蠢事,烂子都会全力打下去。



「虽然他是个和理想相差甚远的丈夫,我还是很满足的。所以那个时候,我才会认真烦恼该如何清算跟善十郎之间的关系。」



当时,下流梗恐怖分子因善十郎遭捕而变得自暴自弃,善导课则为了扫荡他们倾尽全力,而烂子在百忙之中仍然挤出时间,硬是把苏菲亚直接抓出来商量。



「那时跟你商量过后,我确实清爽不少。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我很庆幸有去找你商量。所以,这次就换你讲到满意为止了。」



烂子大口嚼起店长送来的巨大汉堡套餐,向苏菲亚投以锐利目光。



话说回来,这家店的店长真的没问题吗?他脸色苍白到感觉随时都会昏倒。彷佛在接待死神还是什么东西似的。



店长离开后,苏菲亚便「那我就不客气了」深吸一口气。然后——



「啊啊啊啊啊!搞什么鬼!」



尖声大叫,「咚咚咚」用力敲着桌子。



「金子玉子也好!『爱情医院』也罢!那些支持那个目标的人也一样!笨蛋!大家全都是笨蛋!」



她歇斯底里地呐喊,前一刻的优雅模样荡然无存。



烂子跟苏菲亚相处多年,早已习惯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她一边嚼汉堡一边应声,催促苏菲亚继续往下说。



苏菲亚所说的冗长情报,丑恶得令烂子也忍不住皱眉。



烂子本来就对彻底虚构的「送子鸟流行性感冒」和欺骗人民、暗地强制人工授精的「爱情医院」没什么好感,但她把这当成用来根绝下流梗恐怖分子的手段,选择容忍。



可是,既然其中牵扯到滥造订制婴儿、强制筛选生命等大人丑陋的企图,那就另当别论了。假如那些人的企图可能害独生子及其未来的新娘候补安娜,在一无所知的状况下被卷入其中,烂子怎么样都无法抹去内心的厌恶感。



「这可不能置之不理。」



「对吧!」



得到赞同的苏菲亚用力探出身子。



「不过——」



然而,烂子却伸手制止激动的苏菲亚。



「你那样做得太过头了。」



烂子指的是前几天,苏菲亚闯入记者会会场的事件。



「真的是,你从以前就是这样。总是埋头猛冲,把身边的人耍的团团转。」



「因为,我也没办法呀!」



苏菲亚明明应该被相关人士叮咛过很多次,却依然信心十足地主张自己的正当性。



「我才稍微休息一下,家长会就被那群不像样的家伙霸占,金子玉子似乎也在计划封住我的行动。」



苏菲亚建立起的政治地位,被金子玉子一手夺走。



「这样我也没办法告诉人民『爱情医院』的不正当性。」



她一直以来惯用的宣传方式,如今完全派不上用场,看来苏菲亚是因为气得失控,才会跑到记者会上大闹。



「可是,以你那颗没装什么好主意的脑袋,应该想得出一两个搞垮『爱情医院』的——」



「就算我想让第一清丽指定都市这个推动『爱情医院』制度的根据地撤回单纯持有禁止条例、动摇它的根基,废除条例所需的直接请求连署书却被没收,没办法动手,收集署名的人们现在也身陷囹圄。我无计可施。」



苏菲亚突然提及的对策,可以说是在烂子的主导下功亏一篑的,所以烂子觉得有点尴尬。



她也是因为明白这点,语气才转为责备,借此牵制烂子吧。明明还有其他手段可以拿出来讲,苏菲亚却选择打出这张牌,她还是老样子坏心眼。



「目前赞同我的主张、愿意帮忙的有力人士约略有四十人。最坏就是下定决心搞一场自爆型抗议活动,也许就能改善情况……」



苏菲亚的丈夫锦之宫祠影是个大人物,主导以《公序良俗健全育成法》为首的诸多政策。除此之外,她口中的四十名「有力人士」也全是在全国家长会协会担任干部、在各界拥有庞大影响力的知名人物。烂子推测不出苏菲亚说的「自爆型抗议」是什么样的活动,但只要它顺利产生作用,应该能发挥不错的效果才对。然而,苏菲亚脸上的阴霾却仍未消散。



「……我手中没有能决定成败的牌。没有关键手段,我就不会采取这种害人枉死的策略。」



明智的抉择。烂子默默点头。



「所以,你是来找我探听什么的?」



烂子这句话蕴含「接下来要说的话才是正题吧?」的意思,她紧盯着苏菲亚。



「你今天穿着西装到这里,代表你直到前一刻都还在策划什么吧。你又还没放弃,怎么可能会只为了抱怨就跑来找我。」



「……嗯。我希望你那边也能有所行动。」



「你那边」指的当然是善导课。



「你是叫我主导政变?」



「这建议也不错。」



苏菲亚没有否定,从她的笑容可以看出,她已经下定决心,无论要用什么手段,都要击溃金子玉子和「爱情医院」。说是「决心」听起来倒好听,但只要走错一步,就会抵达狂气的境界。



「可是,善导课没有机动部队或自卫队那样的武力。」



苏菲亚不悦地眯起眼睛,有的话,她一定会设法发动政变。



「善导课有的是『掌管健全的看守者』这个形象。」



第一次被人这么说,使烂子觉得有些难为情。



「而那些拥有这种形象的善导课职员,只要拨出一定人数,在有力的善导课干部主导下发起反对『爱情医院』的示威活动,就能一枪在相信『爱情医院』的人心中开一个大洞!」



苏菲亚已经拉拢能长时间转播示威活动的媒体有力人士,她脸上写着「剩下就看你答不答应」。



「抱歉,我不能答应。」



烂子几乎没有半点犹豫,开口说道。



苏菲亚默默接受烂子的回应。应该是因为她多少有预料到吧。



「确实,我也无法抑制心中对『爱情医院』牵扯上的企图的不快感。他们为了快点成立这个制度,强迫第一清丽指定都市的善导课职员搞那些恶劣的取缔行为,可见它显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我可是要维护治安的公务员。」



烂子啜饮一口凉掉的红茶,稍事停顿后才继续说明。



「这份工作让我能给『想要歼灭猥亵事物』这个私事一个正当理由、给了足够让我一个女人把孩子养大的工资,这是道义问题。不管是多么让人火大的制度,只要它们通过了,规则就是规则。我有义务遵守。当然,可以视情况曲解规则,是在现场一路征战过来的人的智慧,不过终究还是得合乎道理。」



而且,狸吉本来就因为他是善十郎的儿子,处在颇危险的立场,要是再发起那种示威活动,可能会害狸吉至今以来的努力都付诸流水。烂子不想这样。



她跟苏菲亚一样,都希望能阻止「爱情医院」,可是烂子受到的限制比想像中还多,能让她行动的条件极为有限。



「再说,像我们这样亲自前往现场的人,不该栽进那种政治权谋之中。假如有什么我这个在现场的人做得到的,我当然会不吝伸出援手,但你既然没有那种策略,我也很难帮上什么忙。」



「……是吗?」



苏菲亚垂下肩膀。



她是有预料到没错,不过赌在烂子身上的部分想必也不少吧。苏菲亚十分失望。



「……你找来转播示威游行的时段,就用在你自己的演讲上吧。」



烂子愧疚地说,苏菲亚则回以一声叹息,准备离席。



「那样只会被人当成仅此一次的玩笑话,马上就会遭到遗忘。我抢到的节目时段近似于杀手锏,我不会随便乱用。」



从苏菲亚的语气中,隐约听得出她似乎没有其他有效手段。



然而,专门在现场工作的烂子,不可能想得出什么在政治问题上派得上用场的建议。顶多忽然想起有件事需要警告她。



「对了,苏菲亚。话说,大概是因为我们之前有接到连署书后就强制搜查清门庄的案例,最近又有神秘的连署书寄过来。」



「神秘的连署书?」



「嗯。说是安娜·锦之宫持有大量不健全物品。可能有人想要陷害你或安娜。小心点。」



「……是金子玉子干的吗?不,她跟我们的人有合作关系,很难想像她连安娜都想动——姆。」



苏菲亚歪过头。看来毫无头绪。



「哎,放着不管也不会有问题吧……收集连署书的人有什么表示时,我也会采取相应的对策。」



苏菲亚一睑「要是敢威胁我,我会毫不留情把你们击溃」。



匿名送来的连署书全是影本,所以烂子还心想「如果对方用正本惹出什么妨碍名誉问题就麻烦了」,不过靠苏菲亚的话术和那颗充满鬼点子的脑袋,应该有办法见招拆招吧。



但假如对方不是金子玉子那种有身分地位的人,而是不惜舍身的炸弹客,事情就不知道会如何发展了。



「而且,就算你那边送来多到让你们不得不强制搜查的连署书,只要不是被人把猥亵物品藏在完全不容辩解的地方,就能说这是有人在恶作剧。」



「也是。」



反过来说,万一善导课在不容辩解的地方发现不健全物品,他们就很难当作没看见。



即使上头要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么做显然会害苏菲亚的处境变得更加险恶。安娜也一样,她说不定会不能继续待在第一清丽指定都市。



烂子还没告诉苏菲亚——不晓得她会作何反应——安娜是狸吉未来的新娘候补。烂子并不乐见安娜跟狸吉分隔两地。



「总之你多注意。」



「嗯,我会铭记在心。」



苏菲亚点头回应烂子的再三叮咛,拿着帐单离席。



「……只要把舞台准备好——」



我就能全力协助你了。烂子目送苏菲亚离开,一口饮尽凉掉的红茶。







「那女人真的是!只不过稍微长得漂亮一点就得意忘形,尽干些看起来冠冕堂皇的事!气死我了!你不这么认为吗?呃,你是叫作……你!」



月见草胧将那张一如往常缺乏感情起伏的脸,转向在旁边不停抱怨的金子玉子。他之所以会中断祠影亲自嘱咐的安娜护卫工作,跟金子到饭店房间来,是因为金子说「祠影先生有指令要我转达」。



不只是金子,祠影命令过月见草,只要祠影身边的有力人士这么说,就要听从他们的命令。深植在脑海中的「祠影的名字被搬出来时,就照人家所说的做」机制,也已经顺利启动。



所有动作都是机械性地遵照命令实行,不带感情及思考。



「你不觉得吗?苏菲亚那家伙是因为年轻了点,才会让她看起来有几分姿色。还是我比较可爱吧?你怎么想?嗯?」



金子指着自己的脸,逼近月见草。



就算她问「你觉得如何」,月见草也不晓得该如何回答。



总之先试着观察那张脸。白得异常。是脸上涂了什么东西吗?



月见草想到一个物品。射在脸上的。这种白色与它十分相似。



「这是猥亵物品。请容我扣押。」



「什么,欸!住手!」



月见草忽然将手伸向金子的脸,令金子向后仰去。



「您违反条例。」



「谁违反条例啊!你是哪只眼睛看到有猥亵物品!给我住手!这是祠影先生的命令喔!」



金子这么一说,月见草才总算停止履行职务。



「这小子真难搞!祠影先生大量生产这么难用的东西,到底有何居心……」



她一边感到无言,一边窃笑着说:「算了,反正这样也比较方便。」



「不过苏菲亚那女人真的有够碍眼。说什么为了孩子要反对『爱情医院』,还不都是因为她自己有个优秀的小孩,才讲得出这种好听话。」



「是的。」



或许是月见草形式上的随口回应也足以让她兴致大发吧,金子发挥中年女性特有的长舌,滔滔不绝地抱怨。



「如果苏菲亚像我一样,生出来的全是不怎么样的小孩,她应该也会拜托『爱情医院』帮她制造优秀的孙子。我是因为还有立场要顾,才必须把那些饭桶养大,没办法扔掉他们。」



「是的。」



「动不动就把『为了孩子』挂在嘴边,她是认真的吗?未免太不实际了。我可不希望她是因为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妨碍我们的目的。」



金子玉子参加的国际猥亵扑灭组织「向性说不」,其目的是借由掌控生殖行为,为他们自己制造优秀的子子孙孙。金子自豪地跟月见草说,连在达成这伟大计划的过程中,都有大量以各式各样的地位、名誉、支持者捐款为来源的活动资金送到他们手中。



月见草不太明白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也没有去思考,不过他只要在金子得意洋洋地问「很厉害吧?」时回答「是的」即可,所以对他来说并不会影响工作。



「然后呢,月见草。我要叫你做一件事。当然是祠影先生下令的。」



金子将对苏菲亚的不满,以及没什么机会能大声吹嘘的炫耀话都尽数发泄出来,唠叨了好一段时间后才露出令人生厌的笑容。



「把这藏在安娜·锦之宫的房间。」



「……」



金子交给月见草的,是个形状单调的卡片盒。盒子大小正好装得下「sox」经常散布的猥亵图片,里面似乎装得满满的,有一定程度的重量。



「你是安娜最信赖的保镖对吧?看你是要藏在安娜太过疏忽、只告诉你一个人密码的金库也好,或是安娜告诉你钥匙位置的抽屉也可以,只要把这东西偷偷放在那种地方就行了。」



「……」



「虽然不知道是谁干的,不过竟然有人特地收集告发安娜的连署书,真是天助我也。只要有那些连署书和你偷藏的猥亵物品,安娜就百口莫辩了。善导课或许会隐瞒此事,但只要我那些混进善导课的伙伴和家长会一搭一唱,把事情闹大,就能让苏菲亚在监护人们之间站不住脚。」



——尽管祠影在政界的地位多少也会受到影响,如今「爱情医院」已经于日本设立,锦之家的力量也已经无关紧要。她要依序削减他们的力量,壮大「向性说不」——面对沾沾自喜说着这些话的金子,月见草只是一如往常,停止思考,站在原地不动。然而——



「哎,这么做安娜是很可怜没错,可是有那么烦人的母亲算她倒霉。月见草,你会完成命令吧?这可是祠影先生的命令。」



唦唦。



月见草一片空白的脑海中,混入些许杂音。



「听懂了吧,你的回答呢?」



「……了解。谨遵吩咐。」



「哈哈哈!」



金子开口侮辱鞠躬领命的月见草。



「一个命令就能让你背叛照顾你的女孩啊。祠影先生以前就说过『比起制造像人类的机器,做出像机器的人类更加简单』,这真是太惨罗。没有所谓的感情。」即使自己被这么说,月见草也无可奈何。



什么都不去想、不要产生任何疑问、遵从被灌输的价值观和命令。



月见草只被教导过这种生活方式,也只被允许这么度过人生。



「因为家庭因素被抛弃,却不像『爱情医院』的医生那样有才华,结果被改造成连感情都不懂的机器,这样在出生前就被淘汰掉还比较幸福吧。」



金子玉子拐了个弯肯定「爱情医院」的存在,一边批评月见草,月见草听了后则一点感觉没有。他不懂得愤怒、悲伤、不满,因为他没被教过表达这些情绪的方法。



「哎,算了。快去吧。可别失败喔。」



金子像在驱赶猫狗似的,甩甩手叫月见草离开。



「了解。失陪了。」



月见草将金子交给他的盒子收进怀中,离开饭店。



总是一片空白的脑海里,留下某种异样感。步伐不知为何变得异常沉重。



尽管如此,月见草仍然向前走去。



命令只须遵从。命令必须遵从。这就是一切。这就是正常、理所当然、健全。他不会思考除此以外的事。



执行命令后会发生什么事,是月见草想像不到的世界。



「……」



安娜·锦之宫一个人住在第一清丽指定都市的高级公寓。



苏菲亚在第一清丽指定都市活动时,虽然会以此为据点,警卫兼负责照顾安娜的风纪委员也会进出这栋公寓,实际上安娜还是独居状态。



月见草知会代替他在门前警备的风纪委员后,走进安娜的房间。



看来安娜甩掉警卫外出了,负责看门的风纪委员好像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现在正是机会把这个盒子藏进去。



月见草穿过客厅,进到安娜的寝室。



房内整齐到不用月见草他们帮忙整理。



左手边有个大衣柜,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里装上了一个用七位数密码解除的大锁。那道锁做得非常坚固,即使是手法高明的专家,想必也很难撬开它。



月见草知道那道锁的密码。因为安娜拜托过他把锁搬到这个衣柜。



「……」



月见草输入密码时,忽然瞥见手腕上的幸运绳。



『希望月见草小姐能找到自己想做的事。』



那是一个多月前,安娜送他的生日礼物。



每输入一个数字,他的胸口就会因神秘的不快感紧紧揪起。



「……?」



月见草为此感到疑惑。这时,他忽然发现虽然有人为他许愿「希望你能找到想做的事」,却没有人为他许「希望你能不用做不想做的事」的愿望。



……不想做的事?



脑中冒出这个想法,令月见草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在他纳闷「这是什么?」的期间,那道锁打开了。



接下来,只要把这个盒子藏在里面再上锁即可。



不知为何,月见草的手在颤抖。但他必须完成命令。



月见草反抗着胸口原因不明的痛楚,面无表情,一口气把门打开。



——咚。



「唔——!唔——!唔——……嗯?」



看到滚出来的人影,连月见草都差点露出「惊讶」的表情。



那个被铁链团团缠绕、嘴巴被毛巾紧紧绑住、走投无路、一边蠕动一边呻吟的人,正是安娜迷恋的奥间狸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