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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节(1 / 2)





  女人没有与他争执,看了他一眼,手脚麻利地给他敷药、缠裹,收尾时用布条打了个利落的结。

  “多谢娘子,我已经好了。”他说着,就要站起,却被她一只手轻轻按住肩头。

  她从赵四手里接过他刚买来的羊皮袄、布袜和棉鞋,递到他手里:“冻坏了会生病的,穿上吧。”

  孩子怔住了,翻看片刻,抬头问:“给我的?”

  她微微一笑。

  看着他不太习惯地穿上袜子和棉鞋,又把羊皮袄披在肩头,张清灵晃晃手中纤细的毛笔道:“我经手的病人,都要记录的。”

  孩子抿紧了嘴唇。

  她放下笔,微笑问道:“连名字也不能告诉我吗?”

  他终于憋出了一句:“我叫谢子文。”说完,他就飞快地跳下了车,回头喊了声“谢谢”,转身跑了。

  听到稻娘说“有个孩子撞伤了头,娘子出手救治,请暂缓片刻”,钱广源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刚才那小孩?怎么伤的?”

  稻娘道:“兴许是跑得急,跌伤了。”

  “也太过巧合了。那妇人刚刚摔出血来,那小孩又摔了。”钱广源捻了捻颌下的胡子。

  稻娘还未答,她手里抱的孩儿嘴巴一咧,哇地哭了。

  钱广源疑云未解,暗自衬度:“刚刚那妇人明明跌死了,怎么那小孩一碰,她又活了?那小孩也是,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也摔伤了,一样伤在头上?那妇人的儿子怎么不求大夫,偏偏拉着他求个没完?”

  就在这时,前头马车里跳下一个小小的人影,飞快地跑走了。

  钱广源的眼眯了起来。

  储老大道:“娘子这么快就治好了?”

  稻娘也赔笑道:“这不,说好就好了,不耽误钱大官人功夫。咱们这便上路罢?”

  钱广源点点头,回到马车里。

  稻娘也抱着小十一回到油壁车里。前后随从吆喝一声,这一大队人马又动了起来,向山中行去。

  钱广源闭目片刻,听得前头张清灵的随从们递话来,道是已入赤血山地界。

  车中门客曹贤拉开抽屉,又清点了一下里头的东西:“张氏让带这些东西,不知果然灵验否?”

  钱广源道:“当年她祖父是我父亲的老主顾,家里满屋满地的书,儒道释的都有,都说他会些道术,又教了这个孙女。若非知晓张氏有几分本事,我也懒怠带她。”

  曹贤拿了一张画上入山符的黄表纸,递给钱广源:“既如此,大官人带在身上防身。”

  钱广源微一摇手:“放车上吧。”

  天色渐渐黑了,队伍前后都燃起了火把,像一条火蜈蚣。

  张清灵已经离了马车,亲自骑了一匹白马,在前面导行。储老大、李三举着火把,紧跟在她身后。

  忽然,前方一片漆黑的木桥上,突然亮起了火把。

  张清灵“吁”了一声,勒住了白马,身后队列停下。

  火把之下,映出了二八少女如花的容颜。她的肌肤像淡粉的野蔷薇,衣裙像嫩黄的迎春花,一点红唇像朱蕉花一般鲜润明媚——她像一个幽灵出现在深山里,手中的火把好似浮空燃烧。

  人们都屏住了呼吸。对在危险之地出现的至美人物,人人心中既有向往,又有警惕。

  这美貌少女双眸湿润,微微含笑,向前走了一步。火光晃动,照亮了她头顶的三绺发髻,插在鬓边的金流苏步摇,和踏在积雪桥面上的洁白赤脚。

  张清灵勒着白马,桥头站定,直视着少女的眼睛。身后的人此时此刻,都感受到了一种宁定。好像有这个女人挡在前面,就什么都不用害怕。

  少女周身笼罩着如梦如幻的微光,充满压迫感地向桥头这边走了六步。到第七步,一阵风吹来,她手中火把倏然熄灭,桥上又陷入一片漆黑。

  储老大和李三赶紧举高了火把。在目所能及的范围内,桥上的人居然不见了踪影。铺着积雪的桥板上散落着几片带露的花瓣。一片清幽,一片冷寂。

  等待片刻,张清灵下了马,举着火把,从桥头一步步向中间走去。

  到了少女曾经走过的地方,她倒吸一口冷气。这里的桥板已经全部朽烂了,断处隐约还能看到白蚁的尸体。

  她小心地走了回来,对钱广源说:“钱大官人,桥断了,看来这山中精魅是来示警的。还是改道而行。另一条路要难走一些,但绕路不多,明晚便能到赤血山左峰脚下。”

  钱广源道:“也好。请张娘子带路。”

  张清灵一挥手道:“大家随我来吧。”

  进了马车,曹暄有些惊魂未定:“原来这世上还真有精魅!”

  钱广源的脸色也依然有些发白。他搓搓双手,暖了暖僵硬的脸颊。

  张清灵引着队伍下了山涧,又上了一条大路。到了次日傍晚,太阳西沉,车马果然已经到了赤血山左峰脚下。到了这里,马车夫就要赶着马车回转,等他们回来,再来山下接应。赤血山路狭难走,十分险峻,只能骑马过去了。

  一进山,太阳似乎就飞速西沉,天昏黑得特别快。左峰的路还算容易上去。张清灵引着马队一路急行,终于在漫天星斗之时,上到了左峰山顶。她择了一块平整些的地方,用烧焦一头的木棒划出一块地界来,吩咐安下帐篷,点燃篝火。钱广源的人也各自散开去捡拾柴火。

  等安排妥当,她抱过娃娃来,用嘴唇碰了碰他的额头,笑道:“还好,没有发烧。”又问稻娘:“今天他咳嗽了几回?”

  稻娘忧心道:“有五六回,怕是风寒重了。”

  众人都疲惫得很了。张清灵和曹暄排了轮流值夜的人。很快月上中天,除了守夜的人,大家都睡得熟了。

  到夜半的时候,钱广源的伙计杨五起夜,突然喊了声:“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