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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1 / 2)





  宫徵羽一个人待在实验室里,他坐在高高的椅子上,在满是白色高大橱柜的背景下低着头。

  他并没有在发呆,他在工作。他很仔细地看着桌面,香柠檬和无花果的气息可以模拟出茶的味道,后调的木质香气带着干净酸甜的味道,像是茶杯中袅袅升起的茶雾的味道。

  在这股味道散去的时候,又会有点类似于烟草的味道。

  是一种既适合男性也适合女性的香气。

  宫徵羽微微失神,思绪渐渐飘到了很远的地方,有那么一瞬间他产生误解,以为自己闻到的烟草味来自文乔身上,她身上有别的男人的味道,好像比她身上再也没有他喜欢的那个味道还可怕。

  宫徵羽缓缓舒了口气,敲门声响起,他没有立刻起身去开门,或是去看谁在敲门,他给出的反应是将手重重拍到桌面上,木料发出闷声,桌上的玻璃烧杯和精油玻璃瓶跟着颤动,香料的气味波动起来,像点燃无名火的燃料,窜得他满腔都是。

  石阳是十几分钟之后才等到宫徵羽来开门的,他已经从同事那里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很担心宫徵羽,当他看见开门时后者的状态时,就知道自己的担心很有必要了。

  他犹豫了一下,露出贴心小保姆的微笑:“哥,我都给你打听好了。”

  宫徵羽淡淡看着他,语气很轻道:“打听什么?”

  石阳尽职尽责道:“乔姐的确拿了陆设计师的钥匙,进了他的办公室,帮他拿了衣服,这事儿是真的,他们没乱说。”

  这种话再次被人说一遍,还被印证是真的,还真是没什么值得高兴的。

  宫徵羽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情再次起了波动,他还没说什么,石阳就再次开了口。

  “哥,这是什么味道?”石阳探头望向实验室里面,惊讶道,“怎么都洒了?”

  他着急侧身挤进实验室,将桌子上歪倒的烧杯扶正,把掉在地上的玻璃棒捡起来,检查了一下没有摔坏后松了口气。

  他没宫徵羽那么多对气味的要求,平时生活也很随意,但跟着宫徵羽时间久了,在工作上他也是十分严谨的。

  看着面前这一片狼藉,石阳犹豫半晌,语气悲壮道:“哥,我知道你很难过,陆设计师近水楼台先得月,不但长相好还和乔姐一个专业,既没伤害过乔姐也没惹怒过乔姐,他要追乔姐的话你确实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但圣经里说过,地球是上帝关押凡人的炼狱,每个人的一生都要经历苦楚受尽折磨才能赎罪,你现在正处于第二阶段,熬到第三阶段就好了。”

  宫徵羽站在门口斜睨着他慢条斯理道:“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开始研究圣经了。”

  石阳一本正经道:“我这不是在努力学习完善自我吗?我妈前段时间告诉我的,没事就要多读书,我也领悟了,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如果你有什么困扰的话完全可以试试看书,肯定会有收获的,要我推荐你几本吗?”

  石阳好像把这事儿当真了,拿着手机上前热情地说:“你看这本,我觉得特别适合你——《渣男的自我修养》,还有这本——《渣男止步》,看看这推荐语,一本可以打败渣男的书,一本渣男禁止阅读的书,以心理学经济学等多种角度分析渣男。我觉得你最该看看这本了哥,他们越是不让你看,你就越是要看,这样你才可以了解到社会对你的看法嘛。”

  宫徵羽如有实质的视线轻飘飘落在他身上:“我明白了。”

  石阳惊喜:“你明白了?明白我用心良苦了?”

  宫徵羽微微颔首,似笑非笑道:“是的,我明白了。”他缓慢地说,“在你看来,我是圣经里说的那种有罪要赎的人,也是这些书上说的渣男。”他慢条斯理道,“连你都这样看我,也无怪乎别人有更恶劣的看法了。”

  石阳笑不出来了,表情逐渐走向扭曲,半晌说不出话来。

  宫徵羽最后看了他一眼,脱了身上的白大褂,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实验室。

  石阳摸摸头,发现自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竟然出了一身冷汗。

  真恐怖。

  石阳低头看手机,迟疑几秒,果断买了《渣男止步》这本书。

  “他不看我也可以看看嘛……算是对他多做些了解。”石阳自语了一下,又弯腰去闻空了的烧杯,深呼吸了一下感慨道,“天才就是天才,随便调配的香水都嘎嘎好闻,我要是有这种天赋,我也渣啊。”

  宫徵羽离开了公司,他开着车,车窗开着,手臂搭在车窗上,手指扫过唇瓣,沉郁的眼珠漫不经心地盯着前方,虽然他的车在高速行驶,但他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

  一个人最悲惨之处在于,他甚至没有一个可以称之为家的去处了。

  和文乔离婚了,两人的小家不再是他们的家,也因为离婚这件事遭到母亲排斥,连那个家都回不去了。天下之大,城市里人来人往,这是宫徵羽第一次产生无家可归的感觉。

  他想借酒消愁,但职业习惯让他没办法去酒吧买醉,只能戴着口罩进了超市,买了啤酒回到车上,坐在车上一罐又一罐地喝。

  他是真的不喜欢喝酒,也不擅长喝酒,他从根源处讨厌各种酒类的味道,也很不屑遇事买醉的懦弱的人,但他现在正在做着这些,做着他曾经最看不起的事情。

  也不知道喝了多少,他将空了的罐子丢进垃圾桶,拿出手机叫了代驾,在等代驾来的时候,忽然就拨了一个电话。

  陆觉非在会所里接起电话,百无聊赖道:“宫先生主动给我打电话,真是稀奇。”他朝站在他不远处的文乔点点头,接过衣服示意她可以走了,文乔却因为他话里的“宫先生”三个字停住了脚步。

  陆觉非已经转过身去准备换衣服了,没注意到她还没走,一边解浴袍带子一边和电话那头的宫徵羽说话。

  “你在哪。”宫徵羽的声音通过电流传送过来,比平时听起来更富有磁性,可惜和他对话的人是陆觉非,是个不怎么会欣赏他的同性。

  “宫先生这是怎么了,今天还关心起我的行踪来了,我们的关系没有好到要告知你我在哪儿的程度吧?”陆觉非反问了一句,语调嘲弄,他说话间已经脱掉了浴袍,文乔一眼望去就瞧见了他赤条条的脊背,她瞬间转过头去,踩着高跟鞋快步跑向门口。

  陆觉非动作一顿,高跟鞋的声音太明显了,他想忽视都难,他快速回头,盯着正在关门的文乔问:“文乔?你怎么才走——”低头看看自己,他莫名红了脸,“你看见多少???”

  文乔扒在门上,被他那么一喊下意识回过头来,刚才她可能还只是看见了个后背,现在可不一样了。

  文乔屏住呼吸,语调极其尴尬道:“刚才其实没看见什么。”略顿,慢慢收回视线,十分坦白道,“但现在什么都看见了。”

  陆觉非:“……”

  太尴尬了,尴尬到都不敢彼此的眼睛,文乔说完话就赶紧走了,陆觉非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电话那头将他们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的宫徵羽情绪就更加微妙了。

  等陆觉非反应过来,再要去应付电话里的人时,就发现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

  “神经病。”陆觉非握着手机低咒一句,“该死的宫徵羽,什么时候打电话不行,偏要这个时候打,简直就是我的克星。”想到因为接这个电话没注意到文乔还在就脱了浴袍,还傻乎乎把她叫住让她看了个彻底,陆觉非就觉得会所准备的满桌子美味佳肴都失去了香味。

  “早晚有一天得让你体会一下我的感受。”陆觉非黑着脸,有个计划在心里渐渐成型。

  文乔离开会所的脚步略显匆忙,陆觉非的身体好像有魔力一样不断出现在她脑海中,长这么大除了宫徵羽之外再也没见过什么男体的文乔是真的有点上头。

  她魂不守舍地上了出租车,回家的路上都还在纠结明天该怎么面对顶头上司。

  完了,不能再想了,就这么一想,陆觉非肌理匀称的身体线条,那完全不输给宫徵羽的宽肩窄腰就再次出现在她脑海里,那画面清晰到让文乔以为他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