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第十章「revival-说谎已过几多载-」(1 / 2)



自那天起,我的世界变得比镇上更狭隘了。



正当造我已开始习惯这狭隘的世界时……



在我忘了杀过的人的兴趣时……



世界外的传闻又传进我的耳里。



这则童话故事里的登场人物,个个都是我熟悉的名字。



唉,原来世界之外男有世界,而且那些人们也依然存在吗?我觉得很可笑。



一边幻想着只听了一半的童话故事会有怎样的结局……



同时也对位于遥远世界,现在依然难看地战斗的美化委员发问。



学长,即使一身污秽,你依然感到幸福吗?



「街头采访,咚咚叭叭——!问我做了什么吗——?我一直在奔跑——!」



挥动唯一动作的左手划过半空,凭着跑步的气势吼叫。由旁边看来,就像个打扰在公园幽会的情侣的可疑人物,基本上也算没错。但是乐芙的等级不同。



啊,各位好,是我。枝濑×。天野×。主角总算登场罗,慢死了!



「不论下雨还是刮风,都气喘吁吁地一路奔跑,总算被我追到了吧,你这家伙!」



我愤怒叫喊。因为这两天一直跟某阿甘先生相同状态地拚命奔驰,也许是反动,声音好像无穷无尽,高昂的情绪轻易超越了平时的极限。



牵着麻由的手,菅原道真眯细了眼睛望着我。自从一年前在神社遭遇以来就没见过他……不,前几天才刚被他在大白天里砍了右手。算了,随便啦。总之就是他。



他看起来比以前更削瘦,面容也明显更神经质,身上穿着品味差到极点的帽T,用兜帽遮着脸,总之这家伙很邪恶。所谓真正的邪恶,就是为了自己的欲望而利用无知者……慢着,冷静一想,这不就是平时的我吗?糟了,自掘坟墓了。



菅原开口。他的声音有如蚊虫的振翅声,刹那穿过我的耳际,消失于黑夜里。



【没想到在警察到来前,竟是你先到。】



「就说因为乐芙不同啊。乐芙能超越时间、物理法则与才能的隔阂哪。」



骗你的。我偷偷地吐吐舌头。



麻由面无表情,呆呆望着我。几日不见,依然美丽动人啊。虽然看起来有点爱困。



我接近他们两人,左手指着菅原。



「我才想问咧,你从哪里跑出来的?怎么不永远被隔离起来算了?」



【这没什么,蝙蝠侠的坏蛋不也都是从医院逃离的吗?】



「谁管你啊,我对西洋作品又没兴趣。算了,反正理由与动机我都不在乎。我的优点就是对于可能发生的事情,向来不一一探究过程。你人在这里,这才是当下的重要问题。这几天来麻烦你照顾麻由,我超感动的。所以快还我吧。你没看到我都在感谢你了吗,给我拿来!」



有点像醉汉酒意正酣乱说话,讲得含糊不清,总之提出要求。



【说「还我」还算正当,「给我拿来」听起来简直是坏人嘛。】



菅原像个魔术师,不知不觉间变出一把小刀。相对地我手上只有捡来的石头。从汤女与茜的公寓出来后,一直到处奔跑,没时间准备武器。何况也不能带着那种凶器四处乱逛嘛。



「喝呀——」



不管三七二十一,把石子丢出去再说。因为是用左手丢的,石头朝着莫名奇妙的方向飞去,最后还立刻坠地咧。石子在地上滚呀滚的,消失于黑夜之中。沉默在悠然以眼光追寻石子的菅原与我之间降临,气氛变得很尴尬。总觉得我的英雄度好像大幅降低了。



早知道就用垒球投法,好歹能丢到菅原那里吧。我感到一丝丝后悔。骗你的。



【攻击结束了?】



「不,听说茂野(注:出自满田拓也的漫画《棒球大联盟》)如果用不擅长的手,得花上一两个月训练才能正常投球呢。所以说这本来就很困难啊。」



【在讲啥鬼啊……】



我是很想去捡回来,而且由现场气氛看来,只要我肯开口拜托他,他也会答应,但我还是决定放弃了。



毕竟要能正常丢石头,得花上好几个月训练,而且正常的家伙也不会对人丢石头。两者都不正常的我,该从何者改变起才好呢?



「打起精神,重新再来——啊,我只是想说说看而已。」



没有武器,右手也动不了。可能是不停歇地奔跑导致我伤口裂开,身体也开始发烧,确实感到脑子在咕噜咕噜打转,而头皮也痛得像要翻转过来,过度驱策的下半身也失去了感觉。



即便如此,我依旧有必要站在这家伙与麻由面前。



即使没有自信,也不具可能性,但我的身体仍然遵照义务行动。



「你快结束吧。」



没办发宣言说「你已经完了」,因为舌头打结了。菅原放开麻由的手。在菅原迈出步伐后,麻由似乎什么也没在想地,跟着他团团转。



看着麻由的行动,我多多少少有些感触,另一方面思考握紧的左拳该怎么办。为了处理再过几秒就会袭击而来的菅原与他的刀子,什么才是最佳行动呢?不顾一切再去捡起石头来丢他吗?刚才也证明了,我不是左撇子,无法以左手精密控制。既然如此,只有直接殴打了。究竟该退步到多原始才行啊?虽说也没关系,回到原初之始,那里一定有着能够跨越这世上一切的不合理与法则的神明吧。帮帮我啊,神明。



【呃,看你浑身上下都是破绽,我可以去刺了吗?】



「啊?不,这可是个密斯特课(mistake)喔。」



一个动作瞬间就逼近我的菅原一面感到困惑,一面刺出小刀。我为了回避攻击,扭转身体,但肩膀肉轻易地被削下一块。仅仅如此,就使我上半身摇晃,身体无防备地露出破绽。菅原更将小刀刺了过来,我瞬间挥出左拳,但他立刻冷静地改瞄准左手。「咕嘎!」这道单纯、缺乏延伸的惨叫声,与手臂中被四分五裂的肉片触感同步,我自认距离「abeshi」跟「tawaba」(注:出自《北斗之拳》,均是敌人被干掉时的惨叫声)还很遥远,但别人听来又是如何呢?



我倒在地上,想按着出血部位。但我发现连这件事也办不到时,潸潸流着泪水,愤而抬起头来。多么不方便的身体啊。我无视于站在近距离的菅原与沾上血污的刀尖两者,抬头望着麻由。麻由依然眼神空虚,低头看着我。眼神与她相对了。仅仅如此,就令我感到小小幸福。



同时,我也对麻由双手盘在背后一事有些在意。



【真伤脑筋,我的预定是留到最后才杀你耶。】



菅原摇头叹息,也像是对于计划出现差错感到失望。



活该,被杀的顺序怎么能继续随你如意呢。



【我说,你这个冒牌货来干嘛?还说什么「还我」或「拿来」,真厚脸皮。】



「我来替长濑报仇。」



【少骗人了。】



「当然是骗你的。」



别看我这样,我在某些怪地方也是想逃避责任,尽量诚实的咧,我不想拿她的遗志来胡扯。我想,即使是现在这一瞬间,长濑透也还是不希望报仇吧。



因为长濑的遗言并不是「帮我报仇」,只是「快来救我」。



「这种事情我当然知道!罗唆!我自己好罗唆!」



在夜晚的公园里大叫,喷血的情况更严重了。菅原随意挥舞小刀,我变成一只活动性超强的蚯蚓在地上滚动,好回避他的攻击。沙沙作响地,后脑勺沾上一堆尘埃。在我转动的时候,我想起了和公园与菅原都无关的蓝白色湖泊。那是个位于昏暗的洞穴深处,彷佛地底湖般的场所。近似蓝色火炎般的水绵开始激烈摇晃,某人的手从水面浮出。



那只手剧烈地上下挥动,既像是对我招手,亦像是在拒绝我。



「唔!」在我回避当中,菅原似乎又再度挥刀,腰部附近被欢中。眼前闪出一道红色裂缝,湖泊消失了,只剩下地面向我夸耀着现实的坚硬度。



【说真的,你为了什么而来,这很令我费解耶。】



「放心,你用不着悲观,连我自己也搞不懂。」



一边说着,菅原的小刀依旧唰唰落下,也许是为了能让我勉强闪躲吧,他还不打算攻击我的脚。上半身暴露在刀光剑影里,咻咻唰唰,身体被削砍下好几片肉。



【你该不会天真地以为靠着那副破烂身躯能夺走麻由,迎向欢乐大团圆结局吧?】



「当然不可能!不过,也不能说我并没有抱着一丝丝的淡淡期待啦。只要奇迹发生,我一定会……咕耶!」



喉咙被踹了一脚,下巴也被人顺便以脚背挑起。我像只刚被钓上岸的鱼儿,在地面痛苦挣扎着。多么压倒性的最终头目战啊,主角太弱了吧?



想限制自己用低等级攻略关卡无妨,但好歹该研拟一下对策吧?



照这样下去,当个被虐狂主角体验游戏也不有趣。



【嗯——】



最终头目皱起眉头,似乎觉得很烦恼。他像是对于我的没用与打起来不过瘾感到困惑的样子。现在的菅原正亲身感受只有强者才拥有的奢侈烦恼。



这姑且不论,我瞥了一眼他身边的麻由,好疗愈呀。那么回到与菅原的对话吧。



【明明你貌似更重要的角色,结果该不会是个免洗的?】



「不,我是本故事的主角啊。」



又被戳了一刀。连在心中补上「骗你的」的时间都不给我,真不懂得看场合。



【抱歉啦,主角。主角宝座你想要就让给你,高兴了吧,但是麻由是属于我的。有劳你替我照顾至今,我才想对你说声辛苦呢。】



「……你啊,你记得自己在孩提时代对麻由做了什么吗?你凭什么说这句话?」



有些恼火的情绪,令所剩不多的血气刚烈起来,令呼吸紊乱。咬紧最近少用的牙关,硬是让某物火热沸腾起来。十月的夜晚太冷了,想满腔怒火也有困难。自然而然地身体发抖,牙齿颤动合不拢。一如往常,出血很严重吧。



「话说,你记忆恢复到哪边了?」



【这种事自己哪晓得啊?但我还记得麻由是我的。还有就是我想起你老爸是个人渣,包括被他教导了很多的事也记得。】



「……这不就几乎是全部了嘛。既然如此,我用不着犹豫是否要杀你了。」



耍帅地宣言一下。刀子废了过来,但我已无心闪躲,肩膀被刺了一刀。



「我啊,从小学时期就很讨厌你。」



没想到自己会说出这种貌似有深仇大恨的话,我边发言边惊讶。【嗄?】菅原也皱起脸来,眼神凶恶地质问我是什么意思……啊,愈想愈觉得火大。这么说来,我好像真的很孩子气地这么想过好几次。



「因为你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还交了新朋友啊。你晓得吗?当你在跟金子踢足球的时候,我可是莫名其妙地被女生乱摸胸口一通,在泳池畔玩耍耶。」



【听起来不是很令人羡慕吗?】



「是如此没错,吵死了!不是这样啦。呃,关于是否真有怨恨嘛……其实没有,多半没有。但我就是讨厌你,理所当然吧。只不过另一方面,也觉得你并不重要。其实我应该做点什么才对吗?比起怨恨,更应该道歉吗?」



代替父亲?



别开玩笑,我哪有能力去代替那个父亲啊?



【我觉得用不着对我道歉,因为我也会擅自对你复仇,所以算了。】



「是『正在复仇』吧?是现在进行式啊,长濑。是长濑长濑长濑啊。这就是你从我身边夺走的事物。」



「还我。」我伸出左手。被小刀轻易地割开,手指同时也被打掉,但我还是继续朝向菅原高高地伸出手来。可能是刚刚被踢了一脚,喉咙痉挛地跳个不停,令人担心是否还能正常发声。背上爬满冷汗与寒气,不住地颤抖,令人忍不住想乱抓一通。疯狂的寒颤令我无数次作呕。眼泪不停沾湿视野,伸出的手一动,就像在水中游泳。



「所有一切都还我,你这个有神○病的家伙!」



【谁要还你啊,白痴,麻由是属于我的。】



喂,你这家伙真听不懂人话耶!叫你还我。如果你肯闭嘴乖乖地「还我的话……」



「我说~」



过于突如其来的悠哉声音打断了我的话。



像是天真无邪地不断在弹簧垫上蹦个不停的圆滑声质,也像是轻柔柔地在空中飞舞的棉花,这样的声音飘到我与菅原之间。轻柔曼妙地,无视于音速的发言,花上了好几秒才传递到我们身上,连菅原的手也戛然止息。小刀上滴下的血液代替世界的秒针,滴答滴答湿濡了地面,这定期而确实的声音把我从发愣中带回来。



是的,反正是什么用也没有的左手。



「怎么了,小麻?」



率先开口的是我。接着我将左手仲向她。



既然跟菅原打架也赢不了的话,这么做还比较有意义吧。



麻由嫣然一笑。明明是在外面,真稀奇啊——脑中闪过这个想法,连我也变得悠哉起来,接受了她的笑脸.虽然我无时无刻都很悠哉。



接着……



麻由将像捧着花束般藏在背后的右手抽出,暴露在外。



她手上握着的是,除了做炒面之外的东西或坏孩子的用法,想不到其他用途的不锈钢菜刀。菅原对此并不惊愕,我想也是。他们这几天都在一起,当然也知道麻由身上带着菜刀吧。但他似乎也有点觉得不可思议。事实上,连我也感到困惑,甚至忘了自己正全身是血地颤抖着。



为什么麻由会在这种状况下,炫耀也似地亮出刀子并发言呢?



接下来,麻由的动作没有任何前置动作。不像不曾刺杀过人的外行,会先将刀子拉向后,做出彷佛助跑般的动作。她的行动毫无顾虑,所以很轻易、灵巧、没有段落地实行了。



她以所握的菜刀,倏地……



深深地……



【……啊?】



一边毫不留情地刺入了菅原的胸口,一边握住我伸出的手。



「我比较喜欢这边的阿道。」



仿佛吵着要买其他架上的玩具一般。



麻由同时以嘴巴与手撕裂了菅原。菅原的嘴唇抖动,噗噜噗噜抖动。我也跟着抖动。彷佛有洪水在我体内奔流,脚下的一切喀啦喀啦地崩毁般爽快。



明明应该是坐着,地面却好像倒向一边,地平线变得扭曲,常识也歪七扭八打起波浪。彷佛要将夜晚砍得七零八落似地,出处不明的闪亮光芒在眼睛里打转。在种种事物变得扭曲当中,只有麻由和她手上的菜刀显得直挺挺地,确实而肯定。



菅原跪在地上,来回看着麻由与她手上贯穿自己胸口的菜刀,似乎想说点什么,但似乎有某种因素使声音发不出来。发觉这点的瞬间,菅原眼神大变,握着小刀的右手手背爆出青筋。



我慌忙丑陋地向前扑去,在菅原动作时夺走他右手上的小刀,来不及保护身子,啪地摔倒存地。握在手上的小刀刀尖叽叽叽地在地面画出凌乱的圆弧。我望着半圆的血痕,气喘吁吁,眼球抽动,抬头看天空。



站在夜空底下的是表情没有什么变化的麻由,裙子底下若隐若现。



觉得即使在垂死紧迫的状况下,却还能注意到这种事情的我很值得尊敬。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