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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半夜三点出现的无头贵妇(2 / 2)




5



圣玛格丽特大图书馆



染成灰色的石砌墙壁刻画数百年的时光,属于知识与寂静的殿堂



两个部下一脚踢开包覆皮革的门,把一弥丢进图书馆大厅。一弥回头出声抗议:



「又要我爬楼梯!?一天爬一次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喂!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



「哈哈哈」



「给我爬上去」



一弥叹了口气,仰望大厅高处下定决心。



所有墙壁都被巨大书架取代,排满皮革封面的书。它们好像一面俯视一弥一面无奈地低吟:「怎么又来了。」



直通绘有庄严宗教画的天花板,巍巍颤颤的狭窄木制楼梯。由楼梯组成的无趣迷宫,看来就像巨大的恐龙骸骨。



一弥往上迈出一步。



一步接着一步。



(没办法算了,除了布洛瓦警官,维多利加一定也在上面)



一想到维多利加,就稍微加快脚步。



(话说回来,维多利加真是个性怪异,反覆无常、坏心眼、小不隆咚的奇怪女孩她给人的感觉真的很差,而且对我的态度)



想着想着,一弥不禁加快速度,最后则是跑上楼梯。



迷宫楼梯最上方



南国树木蓊郁生长,由天窗投人柔和阳光的植物园里,顶着金色钻子头的男子再度迎接一弥。古雷温德布洛瓦警宫无聊地东摸西摸、拉着树叶焦急等待。一发现一弥的身影,立刻装出潇洒的姿势大声呼喊:



「久城同学!打不开的阅览室里面那张下毒杀人魔阿申顿柏爵夫人的拙劣肖像画不见了,不知何时被换成名画『南大西洋』了!」



「是、是啊我知道啊,因为我就在现场」



「而且伯爵夫人的项链『毒花』被人从地板底下发现!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一弥板起睑,看着大声喊叫,震耳欲聋的布洛瓦警官。



从警官面前快步走过,定进植物园深处一看,那个小女生维多利加果然在那里。



还是蹲在那里缩成一团,继续玩泥巴。



「维多利加啊、又沾了整身泥巴!?真是的,你这个人怎么讲也讲不听啊?这么漂亮的洋装都」



一弥一边抱怨,一边又拿水桶汲水过来,硬是抓住维多利加的小手开始哗啦哗啦洗了起来。维多利加虽然像小孩发脾气般鼓着脸,还是乖乖让一弥洗手。



从唠唠叨叨不断抱怨的一弥背后,布洛瓦警官以不悦的声音说道:



「久、久城同学,你不听我说话吗?」



「咦?警宫说了什么?」



一弥和维多利加同时从水桶边抬头,仰望布洛瓦警官。



被鲜艳的南国繁花围绕,金色钻子头闪闪发光。



张着小嘴仰望警官的维多利加,缓缓打开润泽的樱桃小嘴,说了一句:



「独角兽。」



「咦?喔,原来如此。这么说来,看起来的确像是长了一只角。维多利加,你的观察力真是敏锐啊!咦布洛瓦警官,你为什么满脸通红,难不成生气了?」



布洛瓦警官的嘴唇颤抖,脸颊胀得通红瞪着维多利加。怎么会气成这样呢?觉得很不可思议的一弥交互看着两人。布洛瓦警官小声说道:



「没有你说话的份。你只不过是个安排好的家伙!」



「警官,你在说什么啊?」



「我、我什么都没说!」



在一弥注意警官的时候,维多利加又跑回去玩泥巴,再次弄脏好不容易洗干净的手。一弥正想抗议,维多利加似乎是要堵住他的嘴,以老太婆的沙哑声喃喃说道:



「久城,你不用回信吗?」



正准备生气的一弥闭上嘴,目瞪口呆盯着维多利加。



「回、回信?」



然后像是突然回过神,拍了一下手:



「对了。这么说来,昨天的确收到二哥寄来的信。可是维多利加怎么会知道呢?」



维多利加兴趣缺缺,「呼~」打了一个呵欠。雪纺纱红醋栗色洋装随着动作摇晃,发出沙沙声响。因为满是泥巴的小手凑近嘴边,蔷薇色的脸颊也沾上泥土,一弥连忙掏出手帕帮她擦脸。维多利加却像是赶走扰人的苍蝇,双手挥开一弥的手帕:



「这种小事没什么,甚至不需要用到泉涌而出的『智慧之泉』。因为那封信就从你胸前的口袋露出来。」



一弥连忙往胸前的口袋看去。今天早上离开宿舍房间时,的确把它放进口袋



「你之所以特意放进口袋,要不是打算等一下看,就是犹豫不知该怎么回信吧?混沌的碎片就这么重新拼凑。也就是说久城,你正为了这封信感到困扰。」



「喔!」一弥钦佩地说道:



「维多利加,你虽然是个怪人,但是真的很聪明啊!」



「唔?」



「你说得没错。其实我正为二哥寄来的这封信感到烦恼。虽然是昨天晚上收到的,看过之后我就一直不知道该怎么」



「少说些有的没的,拿来让我瞧瞧。」



一弥从胸前口袋拿出信摊开,躲在棕榈叶阴影后面的金色钻子头出声抗议:



「喂!我先来的!你这样太狡滑了!」



「独角兽生气了。」



「别理他。好了,快拿来给我看。」



「嗯,好」



一弥摊开信纸交给维多利加。维多利加「唔?」了一声,接过之后开始阅读。



以不太灵光的英语写成的信。老是在家里搞些最有兴趣的发明,悠闲度日的二哥,出了门却是在公家机关工作,在外面就像是一个脚踏实地的人。这个二哥似乎为了学习,故意挑战英文信。内容是简单的近况报告,提到家人都好、院子里有一棵树枯掉、今年冬天非常寒冷等无关痛痒的内容。



最后还以拙劣的水墨画,画了一朵像是蔷薇的花,还在蔷薇的下方画了一名女孩子。



画旁以小字写着『要保密哟』。



一弥盯着维多利加的小脸,心想即便是维多利加,看到这幅莫名奇妙的画和讯息也一定会举手投降,没想到维多利加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一弥吓到跳起来。说话狠毒、总是不苟言笑的维多利加,竟然会面露微笑。那个表情实在是可爱到令人讶异,让一弥的胸口不由得怦怦乱跳。



「你、你怎么了?」



「唔?这是你的二哥吧?让我觉得有些好笑呢。」



「有什么好笑的?」



一弥又看了一下信中内容。



反覆看了好几次,还是无法理解。一弥摇摇头:



「这是怎么回事?这么说来,是这张图让你发笑吗?我完全搞不懂是什么意思。究竟要保守什么秘密?」



维多利加嘟起润泽的樱桃双唇,凑近一弥的耳边,像要说什么悄悄话。维多利加冷冽的气息落在耳上,一弥不禁有点脸红。维多利加毫不在意地以老太婆的沙哑声音低声说道:



「你的二哥有个秘密情人!」



「咦!?情人!?」



一弥以尖锐的声音大叫。



「正是如此。而且他只把这件事告诉人在远方的弟弟。」



「二哥有情人!?怎么可能!?他可是只会戴着眼镜发明东西的人耶!虽然食量很大!」



一弥急忙抓住信纸近看远看,重复看了好几遍。可是上面根本没写这件事。



一弥总算放弃,抬头乖乖等待维多利加的说明。



风从天窗吹入。



摇曳的棕榈叶发出声音。



维多利加早就忘记一弥,继续专心玩泥巴。最后终于满足了,在水桶里哗啦哗啦洗净小手,抬起头来:



「手帕拿来。」



「可以是可以,可是你要说明喔,维多利加。」



「说明?」



维多利加讶异地看着一弥,一边以一弥递来的手帕擦手,一边回问:



「说明什么?」



「秘密情人!」



「啊怎么,你还没搞懂啊。你的脑筋真是不灵光,每天都很辛苦吧。」



「别管我!快点说明啦!」



嫌麻烦的维多利加叹了口气,只好勉勉强强开始说明。



「准备好了吗?」



「说吧!」



「唔首先,这封信是以英语写成的。然后在蔷薇花下画了一名女孩子。在英语里面,『蔷薇花下』隐含『秘密』的意思。」



「喔」



「就是这样。也就是说你哥哥有个秘密女性友人,这件事要『保密』。应该是觉得不好意思这样你明白了吗?」



一弥佩服地点点头。



「明白了。不过你怎么会注意到这种小地方?」



「什」



一弥原来是打算赞美她,不知为何维多利加却像听到什么失礼的话,板起一张脸,然后突然郑重抗议:



「告诉你,久城,你以为我是谁啊?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这么简单的猜谜根本算不上什么谜题!」



「唔?」



看到维多利加勃然大怒,一弥也吓了一跳,盯着一片通红的蔷薇色脸颊。然后像是突然想到什么:



「这么说来,二哥从以前就很喜欢猜谜。面对女性十分腼腆,甚至被妹妹就是我的姊姊抱住也会昏倒,可是脑筋非常聪明,是个在大学里获得数学教授赞赏的好学生。他的兴趣就是发明。对了,他还曾经夸口说道,工作另当别论,要说到猜谜他可不会输给全世界的任何人。哈哈哈!」



「你说什么?」



对于一弥随口提及的话,维多利加形状美丽的眉毛高高拾起,一弥不禁大吃一惊。



「维、维多利加?你、你究竟怎么了?」



「不过只是久城的哥哥,竟然也敢夸口世界第一!」



「和、和我没关系吧!喂、你」



维多利加的拳头因为愤怒而颤抖,最后「呜呼!?」发出怪异的叫声,便滚着离开植物园。层层荷叶边交叠的衬裙与鼓胀的衬裤瞬间轻飘飘地从目瞪口呆的一弥眼前横越。



「你?啊、怎么又回来了。」



红醋栗色的雪纺纱团又滚回一弥身旁,手中不知何时握着信纸、羽毛笔与墨水瓶。



在旁边观望,搞不清楚状况的一弥眼前,维多利加的脸胀得通红,一摊开信纸开始画起白马的画。



「你要画画啊?」



「」



「搞什么,你还真是反覆无常。你在画马吗?哈哈哈,真是够丑了好痛!不要捏我啦!哇啊,都瘀血了!?」



「我才不是在画图。我是要向你在海洋另一头的蠢哥哥挑战!」



「他才不蠢呢。我就算了,二哥他咦,挑战?」



一弥突然睁大眼睛,仔细端详维多利加画的画。



那是



山顶的白马。一弥记得曾经看过。那是位于英国伯克郡某座山上,很久以前画上去的巨大白马,也是相当有名的观光胜地。



「唔那这张图呢?」



维多利加在另一张纸上画着某种图案。一弥偷看了一下



逗趣的驴子,而且是画得很烂的驴子。



「这张图是怎么回事?嗯?你又写了什么?」



「吵死了。不要妨碍我。」



维多利加对一弥的抗议充耳不闻,专心写着什么。在图画的下面以流利的英语写上几句。一弥把它念了出来:



「什么什么『重新拼凑这张笨拙的驴子画,让它变身成为美丽的白马。五分钟之内完成。这是命令。维多利加上。』你啊,这也算猜谜?这就算了,你写『维多利加上』,二哥也不知道是谁啊为什么瞪我?啐我知道了。」



一弥拗不过维多利加,只好接过她递来的信纸,在角落加上几个字:



「这边的状况一切如旧,蔷薇下的事情我也懂了。还有我在这里和一个小女孩成为朋友,她非常聪明,出了一个谜题给你。虽然我也搞不太懂,还是寄回去给你」等等内容。



维多利加满意地点点头,似乎总算心满意足。一弥的内心想着:「真是孩子气。怎么这么不服输」不禁放弃地叹了一口气。



维多利加似乎终于冷静下来,娇小的身材以贵妇般的优雅仪态坐着。缓缓拿起白色陶制烟斗,点火凑近小小的嘴唇,吸了一口。



突然说道:



「关于阿申顿伯爵夫人肖像画那件事」



「你还记得啊!」



布洛瓦警官一边呼喊,一边把钻子头顶了过来。



比刚才更为明亮的阳光照入植物园,把鲜绿的叶子照得耀眼眩目。春风从天窗轻柔吹入,树木与花朵随风摇曳。



白色细烟从维多利加衔着的陶制烟斗袅袅往天窗升去。



一弥再度和布洛瓦警宫肩并着肩,摒息以待维多利加的下一句话。



「久城,你懂拉丁文吗?」



「完全不懂。」



布洛瓦警官也苦着脸左右摇晃钻子头。



「拉丁文里有『Pentiment』这个字,直译就是『后悔』。当然拉丁文现在已经不在日常生活当中使用,这个字也很少代表原本的意义。然而语言可以被赋子不同的意义而存活下来。即使蔷薇花因为某种理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蔷薇花下』这种用法也会继续流传下去吧。以蔷薇的后代身分这是相同的道理。」



「究、究竟是怎么回事?」



「『Pentiment』这个拉了文,现在以美术用语的身分流传下来。也是画家后悔时所做的行为。听好了,画家在已经画在画布的画上,再画另一张画盖上去。这是发生在先前画的画是失败作品的时候,也发生在想要隐藏先前的画的时候。」



维多利加将烟斗拿开嘴边,缓慢、佣懒地转身朝向这边。



一弥像是入迷地盯着那对因为从没见过的深深倦怠,显得一片蒙胧的淡绿色眼眸。没有任何表情,和方才孩子气地为了一点小事发怒、通红的脸庞判若两人。简直就像早巳灭绝的珍奇生物标本,令人想到玻璃珠的绿色眼眸一动也不动。可是里面蕴含令人战栗的负面力量。一弥好像是被巨大狰狞的生物盯上,无法将目光从她身上栘开。



「画家之后画上去的画,经过一段时间,颜料可能变得透明、甚至消失,于是原来的画就会突然出现。这种现象就称为『Pentiment。」



一弥讶异地与布洛瓦警官对望。



「咦?那么说来,究竟是怎么回事?」



「挂在打不开的阅览室墙上的画没有被人掉包。过去有某人为了隐藏名画『南大西洋』,在上面画上拙劣的肖像画。因为颜料掉色,原本的名画浮现出来,如此而已。」



「是、是谁干的?」



维多利加不耐烦地看着一弥,小巧可爱的鼻子哼了一声,以令人讨厌的高傲态度继续说:



「那还用说,当然是奎亚那啰。偷走名画『南太平洋』、偷走阿申顿伯爵夫人的项链『毒花』的人,都是奎亚那。他把名画藏在学园里时,想到可以在上面画上别的画。然后就以藏在学园里的项链之主作为主题,画了一张肖像画。告诉你,没有人知道究竟是谁、何时挂上去的阅览室绘画里面,隐藏着这个秘密。」



植物园中充满寂静。



天窗射入眩目的阳光。



和煦的春风吹得棕榈叶发出沙沙声响。



维多利加口中的陶制烟斗升起一缕细白的轻烟。



有好一会儿没有任何人说话。一弥只是讶异盯着维多利加小巧可爱的脸,维多利加则是一脸不在乎,默默不发一语。



「好了走吧。」



一脸比任何人都要惊讶的表情,布洛瓦警官总算重振精神,然后慢慢背对植物园,加快脚步,简直像是逃命一般往油压式电梯走去。



一弥回过神来,对着警官的背影抗议:



「警官!你又在借用维多利加的智慧之后,佯装不知就想走吗?今天我非逼着你向维多利加道谢不可。警宫、警官」



「你胡说什么?久城同学,我只是正好待在这里。」



布洛瓦警官嘴里碎碎念着一弥早巳听过好几次的借口,冲进电梯里面,关上黑色铁门。



「古雷温。」



维多利加突然以老太婆的沙哑声音开口。被叫住的布洛瓦警官肩膀抖了一下,翻翻白眼往维多利加的方向问道:



「干、干什么?我可是很忙的。因为我必须把奎亚那藏在学园里的宝物全部找出来才行。好了,我得回去了。」



「真是可惜,恐怕你再怎么找也找不到这个吧,古雷温。」



维多利加把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的小布袋丢向布洛瓦警官。虽然她的动作很大,布袋却在距离维多利加不到一公尺的地方落地。无可奈何的一弥只好把它捡起来,走到布洛瓦警官面前交给他。



那是上面绣着花朵图样的小袋子。布洛瓦警官惊讶地盯着它好一会儿,突然惊叫出声,拿出奎亚那赃物清单,开始和袋子比对起来。一弥也从旁边采头过去。



上面有和维多利加丢来的袋子十分接近的画。那是著名的植物猎人在南美内陆采集来的珍贵花种



布洛瓦警官急忙打开袋子看了一眼,然后转过来抖一抖没有任何东西。



「空的!」



布洛瓦警官大叫。



转头面对在植物园里,以一动也不动的绿色眼眸盯着这里的谜之美少女。



「种子呢!」



「吃掉了。」



「吃吃吃吃掉了?你、你是松鼠吗?不要骗我!」



「真的。相当美味。我最大的敌人就是无聊,吃些和平常不一样的东西,挺惊奇的。」



维多利加说完之后满足地点头,转身背对这里。可以看到她的烟斗冒出的一缕白烟正在微微颤动。八成是在一边发抖一边忍住笑意吧



喀哒、喀哒!



铁制电梯发出尖锐的声音往下降。一弥战战兢兢地看着两人,布洛瓦警官不甘心的脸随着下降的铁栅栏消失在一弥的视野里。



「那么昂贵的种子,你真的吃掉了?没有吃坏肚子吗?」



「」



维多利加抬头望着跑回植物园的一弥,小巧可爱的鼻子哼了一声当作回答。满脸讶异的一弥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说出一句:



「从来没看过布洛瓦警官那种表情呢!」



「久城你喜欢漂亮的花吧?」



「花?」



一弥愣愣回问,稍微想了一下。



「嗯,我喜欢花。在祖国的时候,妈妈都会整理庭院。各个季节都有不同的花盛开,非常美丽。不过这个植物园也很不简单。你呢?」



维多利加没有回答,又哼了一声。



一弥无法了解这段对话的意义,充满疑惑地看着维多利加。每当她沉默下来,就开始担心自己待在这里是不是显得很碍事。



(事件解决了,我也没机会再来了吧)



维多利加又开始装作不知道,继续看书。她同时阅读奸几本书,而且以惊人的速度不停翻页。一弥不知为何对于这个怪异的娇小少女感到依依不舍。



(无论如何,我总不可能每天爬上那座不得了的楼梯。可能再也没有机会遇到这名不可思议的少女似乎有点寂寞。可是)



「久城。」



埋头在书堆的维多利加,头抬也不抬叫了一声。



「大约十天吧。十天之后。」



「嗯?咦你怎么了?脸有点红喔。」



「才、才、才不红!大约十天之后!」



「明明就是红的什么?十天之后?」



「那个再过来吧。」



一弥吓了一跳,但是过了一会儿,整个表情亮了起来。



「可以吗!?」



「十天之后再来,看看那里吧。」



「那里?」



一弥诧异地看向维多利加指的方向那是植物园的泥土,今天一早维多利加一直在玩泥巴的位置



维多利加油着烟斗说道:



「十天之后,那里就会开出珍贵的南国花朵。你就过来看吧。」



「啊!?维多利加,你把它种了!?」



「不、那个,我没有注意。因为装有种子的袋子掉了,所以才会种下去。结果出现在那张清单上面」



维多利加的脸一片通红,拼命挥舞自己的小手。一弥哑口无言,维多利加独自慌慌张张说着借口,最后也闭上嘴巴,用手按住通红的脸颊。



棕榈叶摇曳。



春风温柔吹过,吹动烟斗的轻烟。



心中有点高兴的一弥对着维多利加说道:



「那么我还可以再来罗?你不会觉得我很吵,给你带来困扰吗?」



「」



维多利加没回答,只是哼了一声。斜眼瞄了一下笑容满面的一弥,不悦地板起脸,像是有话想说张开嘴巴。



可是润泽的樱桃小口说不出如同以往严苛、因为沙哑的声音显得粗暴的话。维多利加闭上嘴,又哼了一声。



有如解开的天鹅绒头巾,维多利加的美丽金发随着天窗吹来的风飘动。棕榈叶也发出沙沙声响不停摇晃。



一弥转身背对着她,打算离开植物园。扶着迷宫楼梯带有卷叶装饰的扶手,再次回头,一弥瞬间看见幻影。



灰色的图书馆塔。位于最上方的不可思议植物园里,珍奇的异国花朵发芽开出鲜艳的花。天窗的风吹动那朵不可思议的花。而赏花的人,是本身就有如不可思议的异国花朵,娇小怪异的少女维多利加,陪伴在她身边的人则是自己



有如守护不可思议花朵的秘密园丁,一弥只能凝望披散荷叶边有如各色花瓣,端坐在地上的维多利加



当一弥因为瞬间的幻影发呆之时,在植物园深处装作若无其事的维多利加略微拾起头两人的视线相交。



一弥屏住呼吸,只是望着维多利加。因为一弥一直保持沉默,让维多利加诧异地看着他,最后才以老太婆的沙哑声音,混着无聊至极的叹息声说道:



「告诉你,我一直都在这里。有事的话,就沿着迷宫楼梯爬上来吧!」



6



和煦春风吹过校园,吹动花坛中恣意绽放的花朵,以及青翠的草地。



离开图书馆,走在白色细石路上的一弥,在校舍前停下脚步。正好遇到布洛瓦警宫的两个部下,一个拿着阿申顿伯爵夫人的项链「毒花」,另一个拿著名画家的作品「南大西洋」,正打算把它们带走。



来自英国的留学生艾薇儿布莱德利惋惜地目送它们。从背后缓缓接近的一弥,注意到艾薇儿不是看着亮晶晶的项链,而是望向那幅绘画,于是出声问道:



「我一直以为女孩子应该喜欢宝石胜过绘画。』



像是吓了一跳回头的艾薇儿,看到一弥便堆起满面笑容。然后她以修长的手指向绘画:



「那张画是南大西洋的海对吧?好美的海!其实我的冒险家爷爷,已经去世了。」



「嗯」



和艾薇儿并肩走在一起的一弥点点头。一弥还在国内时,也曾经在报纸上看过有关布莱德利爵士死亡的报导。



知名的冒险家在六十岁生日之后的某一天,搭上热气球没错、的确定这样



「他搭乘热气球进行横越大西洋的冒险旅行,就这么消失在茫茫大海里。虽然有很多人说他的行为鲁莽、一定是傻了可是当我看到那张画,就觉得那片海洋真是美丽」



艾薇儿的笑容带着悲伤。大大的蓝色眼珠带着眼泪,一弥急忙找出手帕递给艾薇儿。艾薇儿拿来擦过眼泪之后,又嘶嘶擤了鼻涕,才还给一弥。



「热气球虽然消失在海里,但是爷爷死前一定是看着那么美丽、有如乐园的蔚蓝海洋我是这么觉得。嘿嘿嘿」



「艾薇儿」



一弥一边心想「待会儿再洗吧」一边把手帕塞回屁股的口袋里。



花坛中恣意绽放的花朵,传来甜美清爽的香气。两人的鞋子每踏上一脚,细石路就发出细小的声音。



艾薇儿以仿佛花朵盛开、毫无阴霾的爽朗笑容对着一弥说道:



「我也想要像爷爷一样,到遥远的地方到处冒险。对了,久城同学生长的国家,一定也很棒吧?希望我有一天也可以去那里!」



「咦还是第一次有人对我这么说。这个学园里的学生,好像都认为海洋另一端的国家是恐怖的未开发地区。毕竟我的绰号就是『死神』。」



「是这样吗?」



「咦?你还不知道啊?惨了」



看着一弥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艾薇儿嗤嗤笑了。



「未知的东西总是让人感到诡异,尤其是苏瓦尔的贵族女孩都是这样。可是我却爱得不得了未知的国家、未知的文化。其中一定有令人兴奋的发现。与欧洲相比,在地球另一头的东西,我觉得一定非常不可思议!」



走在她旁边的一弥想着另一位少女。艾薇儿提到的「苏瓦尔的贵族女孩」



「久城同学,总有一天我」



别说是苏瓦尔,从来不曾踏出图书馆塔最上方的不可思议植物园,娇小、怪异、轻松说出一一连串狠毒话语,有如神秘花朵的少女



「总有一天我会到遥远的地方」



维多利加



被有如花办的豪华衣裳包围,拥有令人惊异的聪明才智的维多利加



「久城同学,你有没有在听啊?」



「咦?啊、有啊。」



一弥终于回过神来。艾薇儿对着发愣的一弥,板起脸来像是受不了他,最后还是笑了。



稍微强劲的风吹过。



仍然带有些许寒意的春风



柔和的阳光洒落在校园,温柔照亮伫立其中的一弥乌黑的头发



特别喜爱怪谈的留学生艾薇儿布莱德利在几个星期之后,向久城一弥说起幽灵船QueenBerry号之谜。维多利加与一弥被卷入与这艘船有关的怪异事件,展开一段惊险的冒险旅程。



第二件冒险则是与知悉维多利加出生的秘密,隐藏在深山里的无名村相关事件。



第三件冒险是一弥也涉入其中,发生在苏瓦尔首都苏瓦伦的大量失踪事件消失在黑暗中的人们



第四件冒险是关于在圣玛格丽特学园历史洒下阴影的链金术师利维坦的丑闻



维多利加和一弥在往后的几个月里,经历了一件又一件的冒险。



各自的心绪乘风飞翔、两人共度的季节也从春季进入夏季。



学园即将迎接漫长的暑假。



就在暑假的第一天,二哥寄来的回信送到一弥手上。上面写着维多利加所出的谜题小马拼图的答案,以及二哥向维多利加挑战的新谜题。围绕着这个谜题的维多利加与一弥,以及另一名少女的夏日回忆



但是,那又是别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