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艾露与阿尔特利维斯(1 / 2)
──稍微回溯一下。
虽然发生过一些战斗,但阿尔特利维斯按照计划,为了作为与PEACEMAKER协商的人质,成功地顺利抓住了琉特的恩师艾露。
让她乘坐在龙背上,阿尔特利维斯的目的地是位于妖人大陆的始原总部。
如果要用一个词形容始原总部,就是「城寨」。
仿佛是把巨人族当成假想敌那样厚重且庞大的城墙。
城堡也并非是为了向民众或其他国家主张拥有权威,充其量只是将重点放在战斗、防卫之上,特别强化坚固的构造,因而散发出其他国家的城市所不具有的独特威严感。
他们两人乘坐的龙拍动翅膀,于设置在城堡上方的起降场着陆。就像是地球上会出现的直升机起降场。
龙弯曲身体,阿尔特利维斯便独自一人先下来了。
他伸出了手协助艾露老师下来。
「谢、谢谢您。」
艾露起初有所犹豫,但还是牵起阿尔特利维斯的手,从龙身上下来。
龙仿佛不曾存在过那般,化为光点消散。几乎在同一时间,深处的门扉开启,像是秘书长般英气十足的女性与多名女仆出来迎接他。
「欢迎回来,团长。」
秘书长与女仆们并排在左右两边,同时向自己的主人低头致意。
「随我来。」
阿尔特利维斯无视秘书与女仆的问候对艾露说道,随后独自一人迅速迈开步伐。
艾露虽然不知所措,但也无法忽视指令,于是跟在他后头进了城里。
以阿尔特利维斯、艾露、秘书最后是女仆们的顺序走进城堡里。
墙壁上完全没有图画、壶或铠甲等等装饰品。
只有以相等距离照亮走廊的魔术灯而已。
确实是单纯为了战斗目的的刚健质朴设计。
究竟走了多久呢……阿尔特利维斯进入一个房间里。
那里没有方才乏味的气氛。即使介绍这是哪个皇家的私人房间也能理解的家具一应俱全,打扫得很仔细、一尘不染。
这里是始原总部的贵宾室之一。
阿尔特利维斯终于回头瞧向跟在他背后过来的艾露。
「在我与PEACEMAKER协商结束前,亚露小姐你就在这里生活吧。十分抱歉,以防万一能请你戴上防止魔术项圈吗?」
「好的,没问题。」
「感谢你的协助。倘若你要从房间出去,希望你能事先告知在附近的人。如果还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就叫女仆来告诉她,只要不是过分的要求,都会替你达成。」
说到女仆的部分,并排在入口的女仆们再次一同低头。
艾露也许是想起过往在王宫里的生活,露出一记过意不去的暧昧笑容。
阿尔特利维斯说会给予她某种程度的自由,若是有所不满会立即予以对应。
这并不是为了体贴艾露做出的发言。
倘若粗暴对待琉特他们仰慕的艾露,与PEACEMAKER之间的协商有可能会变得很麻烦。对阿尔特利维斯而言,他想尽可能吸收PEACEMAKER的技术。这是必要的处置。
艾露巡视了房间一圈。
厕所、浴室、寝室、可以制作轻食的厨房等等必需设备一应俱全,一看就知道摆放的全都是昂贵的东西。跟在孤儿院的生活比起来,可说是天差地远。
她思索了一会儿,接着凝望阿尔特利维斯提出要求。
「那么,请听我一个任性的要求。」
「我明白了。说吧。」
「请让我工作。」
「…………」
艾露的发言令阿尔特利维斯似乎很伤脑筋地紧蹙眉头。
站在入口处的秘书和女仆们,看见主人表情的变化不禁咽了咽口水。
艾露毫不在意继续说道:
「您跟琉特他们需要一段时间才会对话对吧?既然要长时间受到关照,那么我想至少帮上一点忙,我想要工作……不可以吗?」
「不,也不是不行……可是艾露小姐你是始原的贵宾。不用在意工作什么的,尽管做你喜欢的事没关系。不如说待在这里就像是你的工作……」
耳闻阿尔特利维斯的话语,艾露泛起浅浅苦笑。
「感谢您的体贴,即使说要做我喜欢的事……但我想做的事是照顾孩子们跟经营孤儿院。在这里再怎么样也无法做到,况且什么都不做在这里发呆,会让我更心浮气躁呢。别看我这样,我很有力气,对煮饭洗衣也很在行,不用客气请尽管把工作交给我。」
艾露充满自信地双手用力握拳摆在胸前,使出浑身解数强调自己很有干劲。
她的言语和态度,再次令阿尔特利维斯紧蹙眉头。
待在始原总部的期间,不可能让她照护孩子,也不能让她经营孤儿院。
(是在兜圈子责备我们吗……)
从艾露的角度来看,阿尔特利维斯是她视如己出疼爱的琉特他们的敌人吧。她说不定会为了多少帮上琉特他们的忙,打算在始原总部里到处晃并搜集有利情报。
但要是在这时候拒绝,自己说过「实现要求」的话就会变成谎言。而且她想要的并非是高价珠宝饰品、礼服或魔术道具,而是「工作」。
话才没说完多久就拒绝的话,说不定会被认为自己器量小。这稍稍刺激到阿尔特利维斯的自尊。
阿尔特利维斯开口说出犹豫过后的结果。
「……我明白了。明天前我就找找有没有什么工作。不过今天就先休息吧。又是战斗又是移动做了很多事呢。」
「谢谢您。那么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今天先休息了。」
阿尔特利维斯告诉艾露,女仆们很快会把餐点送到这个房间来,随后他便离开了贵宾室。
「……呼。」
他在走廊上步行,泄漏出连在他身后的秘书都感觉不出的轻微叹息。
(感觉比起跟PEACEMAKER战斗时还要疲倦……)
阿尔特利维斯不由得自觉到精神上的疲累。
虽然很想就这样回自己房间睡觉,但还有工作没做完。
他趁还没忘记以前下达指令。
「为了找在各个大陆的四志天开紧急会议,告诉他们尽快过来总部,过一会儿就让联络用的龙前往起降场。」
四志天──是治理位于兽人大陆、魔人大陆、龙人大陆与妖人大陆始原分布的各种族首脑。
兽人大陆由兽人族、魔人大陆由魔人族、龙人大陆由龙人族、妖人大陆的妖精族领地则是由妖精族的首脑各自掌管分部。
让统治大陆的种族成为首脑,是出于他们相当了解当地的文化、风俗,比较容易掌管的考量。
秘书回应这个指令。
「遵命。」
「还有明天以前也替艾露小姐安排个她能做的工作。不过别忘了她是我们的贵宾。」
对于这个指令,她也周到地予以回复。
阿尔特利维斯一边思考其他要下令的内容,一边走向他工作地点的办公室。
▼
隔天白天,中午的办公室里。
阿尔特利维斯很快吃完午餐,陆续处理着堆积如山的文书工作。
「…………」
虽然说他是始原团长,但也不光是驰骋战场就行。
不如说甚至是单调的文书工作和杂务更多。
有很多重要提案必须由他过目及许可。
阿尔特利维斯他自己也很清楚,因此没有任何怨言,埋头做着文书工作。
虽然说没有发牢骚,也是因为有身为始原团长又是继承五族勇者之血的人,不能在部下或他人面前示弱的这层因素在……
阿尔特利维斯把一张文件退回给秘书。
「中止跟天神教总部的聚会。跟他们说日后我会再联络他们。」
「这样好吗?这是新教皇登基后第一次召开的聚会。为了配合我方对方延期,好不容易订好时间又再次反悔的话……」
「没关系。那些和尚爱怎么鬼叫就鬼叫去吧。反正他们也什么都做不了。以对应PEACEMAKER为优先」
「明白了。那么就这样处理了。」
秘书从位子上起身,接过文件回到原位。
阿尔特利维斯望着她的背影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开口询问。
「决定好要让艾露小姐在哪里工作了吗?」
「是的,经过几次讨论的结果,我们认为『团员们或志愿冒险者们的厨房助手』比较安全,就安排给她了。」
「…………」
始原由于是顶尖军团,因此有很多团员或希望入团者。
故而烹煮给他们的餐点的人手一向不足。
剥蔬菜表皮、处理鱼、烹调肉等等,工作堆积如山。因为本人说过对煮饭洗衣在行,此外因为没有抛头露面,也不用担心跟团员们起冲突。
也不是要出城的工作,所以比较安全。
(不过为了之后不要让外界有微词,有必要去观察一次工作环境……)
阿尔特利维斯决定以后,做出想确认艾露已经开始工作的指示。
「以防万一,我想察看艾露小姐的工作环境。之后还有时间吗?」
「虽然还有武器、防具预算会议和其他两件事,但还有点时间,现在立刻过去,只是察看的话,应该不会有影响。」
「明白了。那等收拾完这份文件后,就前往厨房吧。万一感觉很耗时间,就让其他事先暂缓。」
「知道了。」
阿尔特利维斯快速收拾完文件以后,便前往艾露工作的职场──厨房。
始原第三厨房──那就是艾露的职场。
是专门制作餐点给进行训练的始原年轻团员们,或是为了接受审查聚集在训练场,希望加入始原的冒险者们的厨房。
厨房虽然很宽广,但由于放置大锅子、大釜和烹饪器具而显得很窄。
简直就像制作小学营养午餐的厨房。
大家似乎把午餐都供应给团员们了,空空如也的锅子、脏兮兮的汤盘、汤匙、叉子等等的餐具类、烹饪器具都还没洗就这么放着。
阿尔特利维斯瞧见脏兮兮的餐具类,心道「简直就像是战场遗迹呢」。
在第三厨房,包括艾露在内有二十个人在工作,现在大家正聚集在一张桌子上,吃着装在大盘里的菜肴。
第三厨房的负责人,发觉到阿尔特利维斯便急忙起身。
「这、这不是团长嘛!请问您有何贵干?」
「打扰了。今天起贵宾艾露小姐就在这里工作。我来视察。」
阿尔特利维斯的视线从负责人身上转向艾露。
「工作上没问题吧?」
「是的,托您的福。谢谢您愿意倾听我任性的要求。」
身上围着围裙的艾露,很有礼貌地低下了头。
她的态度很自然,不像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在工作。
由于职场也是厨房,维护得无微不至,空间保持得很整洁。让她在这里工作应该没问题吧。
只是有件事令人在意。
「……艾露小姐,你究竟在吃什么东西?」
她刚刚在吃的菜肴,是类似把鱼骨用油炸过的食物。
竟让贵宾艾露吃这种粗茶淡饭,这关乎始原的面子。阿尔特利维斯一瞬间也想过「是在欺负她吗?」,但若是如此,她跟大家一起用餐于理也不合。
他感到很不可思议,艾露察觉后便向他说明原委。
「今天来的团员们超乎想象得多,煮好的菜肴没了。所以现在正在制作我们要吃的份,在这期间就让大家吃点『鱼骨酥』垫垫胃。」
今天团员的午餐菜单是炸鱼、面包和炖菜。由于那些全都被吃光了,艾露他们只能从头开始烤面包、煮炖菜。
不过肚子果然还是饿了,因此艾露就把今天用来炸鱼的鱼骨油炸,撒上盐巴做「鱼骨酥」给大家吃。
「以前琉特返乡回到孤儿院的时候,曾经用豆薯做过洋芋片这种点心给我们吃。当时他教我这种菜色,我之前也曾经做过喔。不嫌弃的话,要不要来一块?」
「!」
身为外人的艾露,没多想就邀阿尔特利维斯品尝菜肴。
「原本应该丢掉的鱼骨头,怎么能让团长吃!」──负责人脸色大变试图制止她。
换个角度看,这是在瞧不起始原首领阿尔特利维斯的行为。
证据就是站在他背后的秘书,已经皱紧眉头双眼直瞪提醒她说:
「艾露大人,请您不要邀我们团长吃那么粗俗的料理。团长已经尝过手艺精湛的厨师所做的午餐了。」
「啊,对、对不起。我真是的,没注意到……真的很不好意思。」
艾露对秘书的提醒,很抱歉似的低下了头。
其他厨房的伙伴们,对于秘书只是提醒一下便了事感到安心。
今天跟艾露一起工作的厨房伙伴们,由于艾露的人品、工作手腕、体贴等等,使得大家都对她抱有好感。并不希望这次的失误害她挨罚,或是待遇变差。
至于受邀的本人阿尔特利维斯──
「这是难得的邀请。况且还是PEACEMAKER团长设计的菜色……我很有兴趣。」
「阿尔特利维斯大人!」
秘书发出惊讶的声音。
他直接忽视,用手抓起放在大盘里的鱼骨酥放进嘴里。
「!……好吃。」
用油将骨头炸得酥酥脆脆,薄脆的口感会让人上瘾。
这道菜咸咸的很够味,会让人想喝酒。
他不禁吃了第二块、又将手伸向了第三块。
「噗……呵呵呵呵呵……」
艾露忍不住,用双手很可爱地压着自己的嘴唇笑出声来。
这让厨房伙伴和秘书脸色发白。
她居然当面嘲笑始原首领,人族的S级魔术师阿尔特利维斯.亚迦。
艾露用指尖拭去眼角的泪水,开口道歉:
「对不起,笑出来了。不过你刚刚才吃过午餐,却吃鱼骨酥吃得很入迷的样子,很有趣……呵呵呵。」
「不好意思。这是艾露小姐你们的午餐呢。」
「请不用在意,尽管吃吧。这只是拿来垫胃的。而且男生很容易就会肚子饿,得多吃一点才行呢。」
艾露简直就像在应对孤儿院的男孩子们那样,对阿尔特利维斯露出灿烂笑容。
明明不是在战场上,此时阿尔特利维斯的胸口却感到相当激动。他十分惊讶,越是想要压抑,心脏便越是跳得厉害。阿尔特利维斯为了忍耐胸口的疼痛紧皱眉头。
在场除了艾露的所有人,全都脸色发白。
他们似乎误会成阿尔特利维斯因为她的话觉得烦躁,因而皱起眉头。
「……打扰了。艾露小姐,今后厨房的工作也麻烦你了。」
「好的。我知道了。我会努力的。」
阿尔特利维斯背向艾露,快步走出厨房。